“秦大人,真是抱歉,老夫教子無方給西陵府添麻煩了,回去後老夫定會好好教導犬子,絕不讓他再有任何過激的舉動。”
浩軒畏畏縮縮的嘀咕了句:“爹你為何給他低聲下氣的?”父親瞪了他一眼,又回頭望向秦冕,見他並沒有要追究下去的意思,便打算打道回府了。
“既然秦大人不追究了,我們先告辭了,那些銀子還望秦大人笑納。”
秦冕不以為然的笑了下,清清楚楚告訴他:“銀子我肯定是不會收的,有勞各位再帶回去。”見陸景榮還愣在原地不太放心的樣子,秦冕又道,“還請陸太師放一百個心,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從此以後咱們誰都不要再提起。”
陸景榮那雙滿目瘡痍的眼睛緊緊盯著秦冕,以及他頭上的“明鏡高懸”,真要說徹底放下那是不可能的,可是這一刻,他確確實實看到了他眼裡那抹潔淨無暇的光,不帶任何雜念的感染著頑固又孤傲的自己。
回到馬車裡,不爭氣的兒子還在那裡胡言亂語:“爹你都沒搞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就給賊人賠禮道歉,插足別人家事的是他,糾纏不清的也是他,到頭來還顯得他如此聖潔似的……”
“你說夠了沒有?你知道人家是何來頭就去隨意招惹?”
“他不就是個來歷不明的小縣令,能跟咱們家比嗎?”
陸景榮恨不得再給兒子兩巴掌,瞪著雙眼一字一句說道:“他跟當今太子稱兄道弟;皇后來到西陵不見任何人就見了他;還有那個眼裡容不得一粒沙的五王,偏偏就對他情有獨鍾,難道這些你都看不出來嗎?人家是懶得跟你計較,他若是真要怎麼樣,你有十條命都不夠賠的,你以後最好給我夾著尾巴做人,要是再招惹他,我只能當沒你這個兒子了。”
聽聞父親這麼說,他也並非覺得沒有道理,然而心裡的怨氣也著實咽不下去,這會兒委屈的就快要哭了:“可我還是放不下小柔……此生若是沒有小柔……我……真的不知道人生還有何意義……”
“那丫頭真讓你如此著魔?”
“可不是麼,否則秦冕也不會對她糾纏不清啊。”
“還糾纏不清?他若是真要糾纏,早就沒你什麼事了,我勸你早日死了這條心。”
“那我可能真的會死……”
陸景榮抬起手,剛要一巴掌拍下去,卻停住了,心想兒子從小就沒吃過什麼苦,向來都是要什麼就有什麼的,所以才會無法承受失去的痛苦,可這又不能怪他,還不是自己給慣的?
“我幫你想辦法,在此之前你不要再糾纏江柔了,更是離西陵府的人遠一點,做不到這兩點,我就只能為你收屍了。”
聽到父親如此一說,浩軒終於開懷大笑,彷彿已經看到了他和江柔的未來。
送完陸家這對父子,也正好到了衙門開飯的時間,望著滿滿一桌子綠葉菜,於道梅搖了搖頭,暗指道:“最近的肉價是又漲了吧?”
海棠姐雪白的手掌輕輕按在他老人家的肩上,眼光則瞥向秦冕,暗戳戳的說:“肉價倒是沒怎麼漲,只是當家的給的日常開銷越來越少。”
秦冕聽罷眯眼一笑:“大家忍一忍,下個月就好了。”
“上個月也是這麼說的。”連平時不太說話的寧憶也開口了,惹得海棠姐捂嘴大笑:“哈哈哈……小寧都發話了,秦大人剛來的時候咱們好像也沒這麼窮啊,怎麼日子越過越苦了?害得於師爺都吃不上肉了。”
“我可沒意見啊,你別歪曲我的意思。”於道梅說著大口嚼青菜,感覺特別香,秦冕看了也是忍俊不禁,自言自語道:“早知就不把那五百兩銀子退回去了。”
海棠姐張開血盆大口,問:“啥?五百兩都退回去了?秦大人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隨後大家全都低頭不語,拼命嚼著青菜,不一會兒刺史府來人了,說是孟大人有請秦大人去府上小聚,眾人抬頭看向秦冕,他放下碗筷,微微一笑:“抱歉了各位,我去文禮叔那裡吃香喝辣了,如果我記得的話,會給大家帶一些葷的回來。”
他在眾人翹首期盼的眼光中出了門,到了刺史府才知,原來是楊為之出門辦事經過西陵,便相約老友敘敘舊。
三人圍坐一起,聊起當年也是熱鬧異常,楊為之身體硬朗聲若洪鐘,喝過小酒之後更是放浪形骸高談闊論,把年輕時與孟文禮的往事都聊了一遍,說他當年為了追求半夏的母親不惜花重金買了一塊地,她喜歡曼陀羅花他就為她種了一片花海,每年花開的時候,就算站在京城也能眺望到滿片山花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