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以南,南江沿岸。 陰雲漫漫,大雨滂沱。 原本譽為魚米之鄉的蘇州大地,在近八十年的荒廢后,已經成為了一片草木叢生的原始森林。 雲霧捲動,風雨飄散,溼潤的風從林海的上方拂過,帶起各色在其中淤積的瘴氣,頓時整片叢林五顏六色。 隱約能看見,有無數在神木出現前,這個世界上從未出現過的植物和野獸在其中繁殖行動,將這片大地化作異常的異界。 而一條巨大的江流奔騰,如同一條隔斷天地的分割線,它在淅淅瀝瀝的大雨中,穿過這片宛如異界一般的森林,從遙遠的大陸深處,蔓延至視野盡頭處的海洋。 蘇晝站立在一艘被命名為‘長風’的真氣空艦的最前端,與李道然和另外一位道家宗師注視著遠方,那已經開始能逐漸看見影子的百家陣地——以及那無比巨大,樹蔭籠罩了近千里方圓的‘榕樹’。 蟠榕不死樹! 迎面而來的狂風與暴雨吹拂著這位揹負長槍,腰帶長刀的年輕人衣襟,也將真氣空艦上懸掛的旗幟捲動的獵獵作響——但蘇晝不以為意,因為他腰間佩戴的神兵自然散發的火靈之力,便能輕易地吹走一切雨水。 他只是眯起眼睛,凝視著前方的神樹,以及在那神樹頂端,隱約可見的天宮。 “那裡便是我們百家與魔朝對峙的陣地了——如若不是如此,魔朝魔軍怎麼會將絕大部分戰力都駐守在南江彼端?” 李道然為蘇晝解釋,他伸出一隻纏滿繃帶的手,指向頂端的天宮:“而那裡便是天宮,魔帝的居所,而在其之下,便是新南天京和南江天關。” 李道然被國師打傷的手臂,現在還沒有好,畢竟他只是普通人類,並沒有神木眷族和蘇晝這樣恐怖的恢復力,而蘇晝遙遙看了眼南江天關那三十多丈高的城牆後,不禁嘖嘖出聲:“不愧是有武者道法的世界,這個百米高的城牆當真是恐怖如斯!” 不過,蘇晝也並不擔憂這等城牆——以他如今大宗師的修為,登上城牆當真就是如履平地,他一腳就能在城牆上踩一個坑,地心引力已經不怎麼能束縛他了。 比起這個,他倒是有點擔心的轉頭看向一旁,另外一位道門的宗師:“劉宗師,你說,我能用這滅度之刃戰鬥嗎?雖然你們說,我內力屬火,又有一定雷法基礎,故而掌控這柄神刀最好不過……但這應該只是權宜之計。” “相對百家而言,我畢竟只是一個外人,這等神兵,應當是會給其他大宗師使用吧?” 雖然蘇晝從不小看自己,但他也很清楚,神兵這等事物,恐怕是沒那麼輕易就交給他這位‘英雄’使用的……當然,他保護了神兵的鍛造,也擊敗了國師,證明了自己的立場和實力,但歸根結底,這把刀的所屬權不在他手裡。 但更加恐怖的,是百家義軍對他持有神兵這件事樂見其成的態度——這些人對他的態度實在是太好了,別的不說,每天的伙食供應還有修煉靈材都是滿上,哪怕是自己少吃少用都要給蘇晝無限供應,以至於他自己都感覺到了一絲彆扭。 對此,這位道門的劉姓宗師愣了愣,卻是沒想到蘇晝居然會憂心重重的問出這等問題,他摸了摸自己頗為圓潤的肚子,搖頭笑道:“蘇宗師多慮了,道聖,釋聖還有儒聖早幾日便已經傳訊告知,將滅度之刃託付於您……請務必不要懷疑,我們馬上就要抵達陣地,三位首座都在等著你的到來。” “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 數小時後,百家義軍陣地,位於地下的聚義大廳中,特地趕來接見蘇晝,被稱呼為‘道聖’的道家大宗師帶著有些複雜的表情,輕聲說道:“為何不行?蘇宗師你身蘊雷火之氣,這天地間恐怕就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了。” “然也。” “不錯。” 另一側,釋聖還有儒聖都微微點頭,出聲贊同。 道聖,釋聖與儒聖都是須發皆白,垂垂老矣的老者,哪怕是其中看上去最年輕的釋聖,臉上的皺紋也如同樹皮一般層層疊疊。雖然他們三人說話都中氣十足,之前與蘇晝互相致禮時,身上流露出的內氣修為也當真是驚世駭俗,與那國師也相差不遠,甚至可以說是在伯仲之間——倘若刨除不死之身,國師和這三位百家大宗師單打獨鬥,想要佔據上風恐怕也需要百個回合向上走。 但他們的確都非常衰老,甚至整個人的生命氣息,都是依靠那精深的修為支援的。 “實際上,如若不是蘇宗師您的出現,我們也只能選一位修行雷法的宗師持有滅度之刃,而並非是自己使用。” 此時,說話的是當代儒聖,這是一位身材高大,面容粗豪,但語氣卻意外謙遜的老者,他拍了拍自己的腰間的配劍,微嘆苦笑道:“說來也是慚愧,我等卻是不能親自手刃那狗皇帝,為這蒼天大地間數千萬的冤魂報仇——這件事,恐怕只好拜託您了。” “為何……”聽到這裡,蘇晝反倒是更加疑惑了:“說實話,滅度之刃我拿著也感覺很舒服,但是為什麼你們不自己去?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