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裡啪啦的聲音,響徹整個衛府,哭天喊地的謾罵聲,皆出自一人口。
“慕容小姐,您別砸了!這些東西都很名貴的!我們可賠不起!”
“滾!都給我滾出去!出去!”
乒乒乓乓的,鬧得雞犬不寧,侍女們拿她也沒辦法,就是心疼那些精緻的瓷器。
屋內一團糟,到處都是碎片,和狼狽不堪入目的垃圾。
門被推開了,慕容嬈兒抄起床頭僅剩的瓶子,狠狠地砸向開門之人。
來人微微一側身,躲了過去,衛隱面無表情的看著,坐在床上邋里邋遢的瘋女人,冷漠的表情,沒有一點波瀾。
“讓她砸,都下去吧”。
“是,公子”。
等人退下去,衛隱提著自己的衣衫,想找下腳的地方,但掃視一週,都沒有找到空地。
慕容嬈兒砸累了,蓬頭垢面的趴在床上,露出頭髮的眼睛,佈滿血絲,眼皮耷拉著,還發黑。
久不打理的面板,焦黃焦黃的,加上這幾天她一直髮瘋,吃不下東西,整個人皺縮的,彷彿一具乾屍。
“哈,哈,哈……”
“鬧夠了吧?”
衛隱容光煥發的站在遠處,絲毫不想和這個女的,捱得過於近。
“鬧……呵,沒夠!我就是想砸,你管我呢!給我滾出去!假惺惺的樣子給誰看呢!”
慕容嬈兒喉嚨都喊啞了,咳出一口痰,吐在了地上。
地上滿是她的分泌物,現在的她,已經完全不顧及自己的體面了。
衛隱往後退幾步,厭惡的瞪著她。
“慕容師妹,請你看清楚!這是衛府,不是你家……你若是待的不耐煩,大可回自己家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回去?我怎麼回去?你告訴我!腿都被截了,還能往哪裡去!”
慕容嬈兒低垂著的頭,猛然抬起,一下掀開被子,露出扎滿繃帶的雙腿。
一條長,一條短,是的,她被截肢了。
短的那一條,是從膝蓋的位置截去的,發黃的體液已經把布條浸溼了。
衛隱不屑的掃了一眼,冷笑著嘲諷道,“哼,那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慕容嬈兒持續瞪著衛隱,指甲長的已經有些彎曲,勾著床鋪的布料,呲呲的響。
等到指甲摳出血來,知道疼了,慕容嬈兒才冷靜下來。
“你來,就是為了諷刺我嗎?”
“清醒了就好……來找你,自然是正經事……”
慕容嬈兒撓著油光鋥亮的亂髮,歪在了床頭,眼神空洞。
“我一個廢人,還能做什麼……”
衛隱臉上浮現,一個陰森的笑容,貝殼聲動,詭異的氛圍加劇。
“廢柴,自有廢柴的作用,走著瞧吧……”
這一味,是絕望的。
……
“少夫人!”
門開了,葉宿清穿著依舊淡雅的紫衣,但有些憔悴。
“莣兒,什麼事?”
“夫人請您過去一趟,在正堂”。
侍女扎著兩個小揪揪,身著粉紫的衣衫,生的嬌俏可愛,倒是挺引人注目的。
和其他侍女站在一起,是別人一眼就會看見的,那般張揚跋扈。
她的心思,不會像表面看起來,這樣單純的。
“好,我這就去”。
葉宿清的腳步有些慌張,時快時慢,心中一直給自己安慰。
等到了正堂的門前,還是沒有勇氣,直接邁進去。
“宿清,站在門口做什麼?還不進來!”
婦人的聲音雄厚有力,威嚴不言而喻,嫁進來這麼久,葉宿清還是不習慣,和她單獨相處。
和父親對自己的控制慾相比,她的恐怖,更勝一籌,簡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一進門,就看見她披著貂皮大衣,白嫩嫩的手撐著臉頰,給人一種慵懶閒適的感覺。
但她如鷹般的眼睛,盯得人很不舒服,總感覺下一秒,她就會猛撲過來,撕碎自己。
自古以來,可能,兒媳婦見婆婆都是這樣的場面。
說是正常,也正常,說是壓抑,也挺壓抑和不自在的。
“夫人找我有事?”
葉宿清垂著眼睛,不敢直視她。
婦人坐正身子,上下打量一番葉宿清,嫌棄的搖搖頭。
隨後,一拍桌子,大聲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