婭出氣……
但是、但是!
暮遜回頭,看到摔在地上、茫然地抱著包袱的異族少女。
少女睜大眼睛,眼中波光粼粼,卻沒有落淚。她倔強地抱緊包袱,直面這些陌生的、高高在上的、看熱鬧的貴人們。
暮遜沉默片刻。
他彎腰抱起阿婭,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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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那般走了,玲瓏連忙扶起姜循:“娘子沒事吧?”
姜循揉著自己手腕,感覺到手臂痠麻,大約到底傷到了。然她神色卻還好——
一,她既完成了太子交於自己關於阿婭的任務,還順勢借輿情折騰太子一把;
二,她試出太子很在意阿婭。在今日這種局面,他都要向著阿婭……太好了,他有軟肋,她才安心。
今日這場筵席,草草結束。
眾女皆見姜循的落魄傷懷。
眾女想著太子對那小宮女的寵愛,各個陷入深思,沒有空再互相試探。
江鷺站在遠處的月洞門下,將一切看得清楚。
人都散了,他徐徐吐口氣,拳頭抵在牆邊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忽而意識到掌心的麻痛。
他低頭,攤開手掌,見到先前受到匕首傷的掌心,傷口再次裂開,鮮血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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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鷺回到府邸,進入屋舍,見到頭懸樑、錐刺股的段楓。
一燈如豆,卷帙浩繁,段楓苦大仇深地埋首於書桌後,冥思苦想。
這也是為難了段楓。
……曾經的他瀟灑肆意,雖稱不上文武雙全,但也夠用。然而科考之事,以他如今的身體狀況,只能考慮“文”。把自己丟了許多年的書本撿回來,實在有些難。
段楓用功間,見小世子推門進屋。
江鷺坐於一旁,安靜無比。
段楓隨意瞥一眼,忽看到江鷺袖子上的深紅色。他登時嚇了一跳,扔開書本咳嗽著站起:“你受傷了?!”
江鷺:“沒有。”
他扛不住段楓,便張開自己的掌心,讓段楓看:只是舊傷裂了。
段楓鬆口氣:“我就說,你好歹身份在那擺著,東京哪有人敢和你動手。”
江鷺垂著長睫,輕聲:“若非出身有別,便是人人可欺。”
他這話說得平靜頹然,讓段楓不由側頭望了他一眼。
段楓一邊翻找藥箱,為江鷺尋找之前用的藥膏,一邊斟酌著玩笑:“小二郎又見到什麼人間疾苦了?莫不是多管閒事,被傷了心?”
段楓低聲:“我早就說過——世間的苦太多,你管不過來。”
江鷺搖頭。
他坐在椅上,再懶散的坐姿,也仍是那般清正的氣質。
段楓捧著他的手為他上藥,聽江鷺說:“今日我見到姜娘子了。”
段楓上藥的手一頓。
段楓儘量讓自己語氣平靜:“你又被騙了嗎?”
江鷺總是聽段楓調侃自己,起初氣憤窘迫,近幾日聽多了,已經有了幾分麻木,情緒毫無波動。
江鷺語氣平平地說起宮中所見,說到筵席上貴女們的震驚不語,太子的公然維護,姜循的落魄狼狽。
段楓好像開玩笑,又好像提醒:“幸好你當時忍住了,沒出手。如我這樣的親近之人,知道你是見不得人被欺。不瞭解的人,就會誤會你和姜娘子有齟齬了。”
江鷺側過臉:“我與她的舊賬是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