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下她是瘋了才會見到這兩個人,宮裡如此危險, 若不是因為宮門封閉,宮女太監早就跑光了,她們兩個怎麼會在這裡?
司景離道:“剛才八公主闖進來了,似是要找你,秦威將她踹開了……”
褚師潼渾身一顫,猛地起身,狼狽的摔在血泊中,又固執地用被凍僵的手腳爬起來,步步艱難地來到褚師朝露面前。
“七皇兄……”
褚師朝露朝她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潔白的貝齒上都沾滿了鮮血,顫顫巍巍的抬起胳膊,手裡似乎攥著什麼東西要給她。
若是以前,褚師潼必定不會接,多少要疑心一番她手裡的是什麼東西。
但此時此刻,她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下意識伸出手。
握緊的掌心鬆開,一枚荷包落在她手裡。
褚師潼看著荷包,整個人呆滯在原地。
褚師朝露道:“七皇兄,綿綿終於見到你了……綿綿養的蠶長大了,答應過給皇兄做一枚荷包,可荷包做好了,綿綿卻找不到皇兄了……皇兄怎麼消失了這麼久,讓綿綿好找啊……”
“綿綿……”
這一聲,輕的連褚師潼都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褚師朝露靠在惠嬪懷裡,道:“還好……綿綿找到你了……”
她閉上眼。
也是這瞬間,數以萬計的記憶畫面瘋狂浮現腦海,好似無數彈窗一個個跳出來擠破頭想出現在她面前。
——七皇兄,我最近養了好幾條蠶,孃親說等他們長大了,我就能用蠶絲織布了,到時候我給七皇兄織一個荷包可好?
——好啊,那我就等著收綿綿的荷包
宮宴暖酒,歡聲笑語。
一片雪花劃過眼前。
褚師潼攥著手裡溫熱的荷包,歪歪扭扭的蠶絲布,蹩腳的針織,幼稚的刺繡,再次看向褚師朝露逐漸蒼白的臉。
她無助又迷茫的站在風雪裡,恨不得在這一刻讓雪將她掩埋。
“屬下有罪,請殿下責罰。”
秦威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
褚師潼流著淚,狠狠扯著他的衣襟,痛苦地質問道:“誰讓你殺她的……誰讓你動手的!”
秦威毫無怨言,也不曾為自己的過錯找補一句。
“屬下有罪,請殿下責罰。”
他不說,褚師潼心裡卻明白。
秦威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她,為了她,基於她所有的話。
被至於這般殘酷的境地,她竟不知道要怪誰。
幾個手下取出玉璽送來褚師潼面前。
“殿下,傳國玉璽在此。”
望著那雕刻龍印的玉璽,褚師潼呆滯許久,未曾伸出手。
只要她接過玉璽,就正式登基了。
沒有人能再阻攔她了。
承受著無數痛苦和沉重,心裡那口氣似乎終於有些發洩之處,她接過玉璽,耳邊突然響起秦威的聲音。
他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對著自己叩拜。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霎時間,萬眾跪拜,貫徹雲霄。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人都在對她行跪拜禮,秦威是,司景離是,將士們亦是,連剛死了女兒的惠嬪都是。
可她並未半分繼位的歡愉,低頭看去,只看到了滿地屍骨未寒。
最終夢想,一朝實現。可在這一刻,她彷彿浮於九天之上,沒有絲毫真實感,反而被這衝破雲霄之音刺激的頭暈目眩,痛如山倒來襲,身體卻驟然倒下。
……
……
……
“怎麼能讓柒王登基?寒王殿下不是還在嗎?論嫡庶長幼都輪不到她柒王來當這個皇帝!”
“褚師潼無情無義,通敵叛國,若是讓這種人登基,豈非北青要亡了?”
“她這種罪臣只配被綁了送去青蓮,讓青蓮帝君千刀萬剮以解恨意!”
“她與司世子勾結,泉州數十萬大軍都聽她的,誰敢說個不字?可惜鳶王一世英名,竟死在了這種人的劍下。”
“司世子也是個糊塗的,被她三言兩句耍的團團轉,還巴巴將泉州兵權送了出去,為了奪得皇位竟不惜用這種下作手段,當真讓人看不上眼。”
殿中文武百官議論紛紛,對褚師潼即將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