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的時間是漫長的,不知道要幹嘛,或者說什麼也做不了,總是睡覺頭會脹的後腦勺一觸及枕頭床板就無法呼吸。 動不了,抬不起頭,渾身難受,說不上來的難受,抽乾血的似得無力,被泡了數十年一樣的腫脹。 所以李瑞請求艾花將他擺成坐姿,彎著腰曲腿在床上坐著,很像那種犄角旮旯裡乞討的流浪漢姿勢,但比流浪漢還要糟糕的是沒有人會來施捨他。 艾花需要去保證他們一夥人的生存,琳琳需要陪在白靜身邊,時間就會變的很慢,因此痛苦會凝固。 身體上的癢意從外開始一點點消退,可能並不是消失,是習慣,習慣的反覆刺激神經都以感到麻木不仁,手開始好轉不用綁住能自控的住不去撕破整個肉身。 沒有聲音,盲音什麼都聽不見,房間裡的黑暗在無限蔓延,身處在那裡也不需要知道,只能等,等人來開啟他的門送一杯水送一口飯。 神奇的是感覺過了很久,也沒有感到餓,又沒有感到渴,彷彿失去了基本的生理機能,處在現實與夢境的顛倒之間。 呼吸進來的空氣是冷的,灰塵的味道夾雜絲絲黴味,失去味覺嗅覺反而靈敏了很多,明明是不冷的環境手腳甚至連同骨髓都能感覺到寒意,僵硬的可能比萬年極冰還要冷。 蓋上了被子也阻擋不了從內散發外的寒。 李瑞睜開了眼想做點什麼,動動腿,伸展肢體走兩步什麼的,一動不動太久感覺會死掉。 正方形的邊界,鞋被藏到了床下,灰白色沒有花紋的地板磚,床頭的黑木櫃上有一杯艾花臨走時留下的水,陶瓷質的杯子,旁邊還有兩個很小的藥瓶,大約小拇指高。 李瑞並不記得有吃過藥的印象,眼睛睜大了一點嘗試去看清楚標籤上的字,很小很暗,看不清,遲緩的手輕輕觸碰,倒了。 手指無法合攏拿不起來,很慢很慢的滾落到漆黑的床底。 但好歹還是看清楚了,原來只是維生素,想動兩下的想法就這樣盯著空蕩蕩床下消失。 李瑞無法判斷出時間,只能透過琳琳進門的來計算一天,聆聽她說兩次話和吃兩次東西就是過了一天,她是唯一可以拉開窗簾看時間的人。 她什麼都說,說說做了什麼夢說說白靜的情況,說白靜什麼不和她說話,為什麼誰都不說那裡難受。 李瑞每次都會想很多條答案,等想好了還沒說出口她又說出了新的煩惱,以至於又要陷入重新的思考忘之前所想好說的是什麼,話到了嘴邊就成了嗯嗯,是是。 琳琳就這樣開口說的話到了後面越來越少,最近的一次來臨只是坐了一會就走。 思維在變的洩停,才過去了三天。 睡不著的時間越來越長,每次琳琳或者艾花送完飯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照鏡子,看臉上白色薄膜鼓脹的膿包有沒有變小,消失,然而它們只是萎縮了。 像一點點放掉氣的氣球一樣乾癟,身體卻沒有一點好轉。 爬的起來走不動,稍微勉強算是比前幾天好了一點,摸不到門把手。 還得是艾花幫忙需要扶上床,不然躺地板上也不錯,她最近帶回來的食物明顯的減少,出去的時間太長回來的短暫,也不休息和睡覺,伏在床沿看著沒有好轉的半邊臉。 在眼皮一睜一閉之間消失,好像沒有來過。 只要一醒來李瑞都會嘗試一下下床,肚子裂開口的那一塊可能快好了,每嘗試走一步都會牽扯到那一塊皮摩擦,癢的需要咬著手才能不去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一塊也長了幾個新鮮的皰疹。 那種酸爽耐癢的感覺要命得每走一下都要躺地上抽搐幾分鐘才能停下,想割下那塊口子傷疤的皮肉慾加強烈,線都不用拆,也許就可以走了。 奇怪的是每次李瑞爬起來倚靠在白牆喘息時,都能時不時聽見牆的另一邊什麼東西在撞,像心臟敲擊胸膛那樣微弱,按照構造來看,和白靜所在的房間至少隔了一間房。 所以他是用什麼砸的那樣用力,李瑞倒有點想知道,問過琳琳她表示不知道。 當第五天琳琳送飯的走後,李瑞終於艱難的邁出了第一步,像學會走路的孩子那樣第二步就那樣栽倒在地,沒有人扶。 冷汗冒的抵得上半杯水,同時鏡子裡的血肉終於有凝固的跡象了。 欣喜不過一瞬厄運環繞的不幸如約而至,應該是晚上,門是暗色調的,食物是由艾花送來的,餅乾泡水加糖零碎的東西。 明明每次都吃的差不多,吃玩不過她離開的功夫,李瑞突然感覺胃裡像是長了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似得,嘔,吐。 逆流堵住氣管的幾乎要窒息,趴在地上直不起腰,李瑞捨不得吐,硬生生捂住嘴嚥下去,噁心抽搐的胃彷彿要爛掉。 並不是食物有問題,李瑞猜想是他的身體除了一點點問題,外在因素,精神方面各種各樣,同樣份的食物其他兩人吃了一點事都沒有。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兩天,李瑞終於體會到挺直腰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老實躺著也挺好,但終歸還是不想放棄,內臟傷口面板平息的間隙還是得嘗試活動。 得去想點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