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完全黑,他們卻睡的很沉。 在無數黑影逼近來臨之前,李瑞一瘸一拐的攙扶著艾花靠著牆支撐,一步步轉移到有床能反鎖的房間或者診室。 先拖的白靜在扶的艾花,她的意識朦朦朧朧,血還在順著頭髮滴,並且才發現她的瘦小的小臂關節處淤腫,確定是手斷了。 大廳內拼了命折損的那具喪屍已不見,視線暗了很多,扶著艾花折返的甬道中差點踩到一地的金屬質外殼的摔倒,是子彈殼。 摸過牆面的孔洞和血跡早已被厚厚的灰塵掩蓋,李瑞艱難喘息著眸光裡浮現難以名言的憤恨,指尖重重摳在褐色斑駁的牆皮。 留下清晰的五道劃痕。 沒有花時間找太遠,是間狹小的診室,一桌兩椅一處臺子,一個躺兩坐,就此精疲力竭的李瑞無視門外遊蕩的腳步聲徹底閉上了眼皮。 昏昏沉沉,什麼也無法思考,頭顱數處被砸的地方開始蠢蠢欲動,長出了包,滿頭的包,越來越大輕輕一碰像泡泡一樣炸掉,流了滿臉血。 黏黏的溼溼的沒有一點溫度,冷,很冷血流乾的那種冷,李瑞睜開了眼皮,腐爛的嘴,連通至深淵的嘴,張大的足以脫了下巴的臼,兇惡的咬了過來,撕扯頭皮咀嚼肌肉。 太多太多,身處漆黑那都逃不掉,眼睜睜的看著身體被嘴盡數分食,卻感覺不到疼痛。 “醒醒....醒醒......” 李瑞再次睜開了眼,依舊是處在黑暗中,卻有兩雙透亮的眼睛關切的圍在他的旁邊。 白靜緩緩收回搖晃他肩膀的手,“你沒事吧?” 李瑞動了一下頭,麻木微小的刺痛的不禁滋緊了整張臉,“還好,你們身體怎麼樣,有沒有找到藥?” 白靜搖了搖頭,一隻手纏繃帶掛脖子上的艾花道:“這是第二個夜晚。” 李瑞難以置信的左右看了看,還是閉眼前的房間,“我竟然昏迷了一天一夜?那你們呢?” “比你提前幾個小時,剛把你些包紮好,等大廳喪屍在少一點,我得在去翻一下取藥室。”說著白靜不知從哪弄來幾袋葡萄糖,並扔給了李瑞一包。 “快喝吧,我們得趁天黑有力氣盡快趕回去。” 李瑞動了動遲緩的身體,咬過包裝盡數喝完,這才發現原來是坐著的現在成了躺著的了,一移動腿差點整個人從臺子上栽下去。 還得是艾花用另一隻手扶了一把,吃了能吃的,喝了能喝的,不等李瑞怎麼樣,眼看情況差不多了。 便在艾花的扶持下,白靜在前打頭的上,三人這才小心翼翼的出了門。 走廊很暗,距離大廳沒多遠,李瑞卻還能感覺多餘的腳步聲擦著耳邊而過,誰都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響,忽略身體因素幾乎是非常緩慢的走。 尤其是李瑞斷了的腿和艾花斷了的手,走的很不方便,拼湊起來勉強算是個走得的人。 白靜透過模糊的背影看不出與平常有什麼區別,李瑞還一直沒有來得及問,他究竟傷到哪了有到暈過去的地步。 沒走多久便很快到了拐角的大廳,可突然間一道大約是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側邊的牆面。 驚的三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特別是在前緊貼牆的白靜,即使在視線很低的情況下李瑞都能看見他靠著牆的手隱隱發抖,一點點緊握成拳。 有人來了,透過雜亂的腳步翻東西的動響,竊竊私語的低語,確定是一群人。 受傷慘重的三人只能躡手躡腳的閃身躲進就近的房間避免,還是白靜主動帶領的。 房間很黑,彼此誰也看不見誰,不知是誰的呼吸怎麼也壓抑不住,手電筒的光束透過門縫掃了進來,沒有踏足。 “真是沒想到,一直守在著不肯走的大喪屍竟然被人幹掉了,不知道你看見沒,沒頭沒手的亂竄。” “看見了,也不知道是乾的,究竟上了多少人能制服到那個程度,上次來這搜尋的二十人只有兩個活著回去的,簡直不敢想那喪屍有多兇。” “不過也多虧了那一次,大家也難得吃飽了。” “說話小點聲,邊上還有喪屍呢,我們得趕緊抓緊時間把能用的東西全部帶走。” 細微的說話聲在寂靜的甬道走廊外清晰,雖然只隔著一道門。 躲藏在室內的三人都聽的很清楚,李瑞無聲的緊握指尖,嘴不自覺咬的滲出了鐵鏽味,就種感覺就像是窮慣了的人拼命賺的錢被小偷一夜偷走的情況如出一轍,即憤怒又無奈的難受。 腳步聲和寒暄的聲音剛走過,最先按捺不住要衝出去的卻是艾花,毫不掩飾的散發出殺意,門剛要推開白靜先一步抓住了她唯一還算完好的手腕。 “我們走吧.....” 明明是說的很輕的四個字,李瑞卻感覺他道出了無比深沉又複雜的情緒。 最後只能沒有辦法的離開,還得小心避著,與進來相比,離開就顯得很簡單,不需要從大門出去,藉著黑暗掩護隨便開啟一扇窗就能走。 夜很黑,天上還是沒有星星月亮也看不見,喪屍慢悠悠遊蕩的黑影挨挨擠擠,屈著身埋頭過誰也不會發現誰。 出了醫院的大門,大可以挺直腰板走,遠遠回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