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遙遠的記憶是模糊的,彷彿在冬天的玻璃上吹上一口熱氣,顆顆水霧溶解了畫面色彩分割了現實和虛擬。 陽光,草葉,水渠,蜻蜓。 我的母親包容了我的罪與惡。 幾隻漂浮在空中的黑色膜翅泛著流光溢彩的光輕輕扇動,停留在葉片,點過水麵立在石岸邊,那是最佳的捕捉時機,很是悶熱泛著溼意的空氣,才能在流水茂密的草林邊看見黑色的蜻蜓。 昆蟲的翅膀能禁得起時間的腐敗不會輕易黯然失色,裝飾玩具鉛筆或者收集的足夠多能用膠水粘成一朵不會褪色的花,只是這樣的理由便去抓。 一隻兩隻三隻沒了翅膀的蜻蜓爬的比螞蟻還要慢,裂成了兩邊的肢體掙扎了兩下,死去。 拉扯最後一隻蜻蜓震動的翅膀時,母親出現了,我看不清她的臉,我和她的影子在朦朧倒映在水面隨著波瀾小幅度擺動,一閃一閃太陽很大。 我想不起她時常掛著的笑,牽她手的溫度,只留下一個看不清一碰就碎的倒影,比鵝死了那天還要悲傷,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水面搖晃的身影溫柔而平靜卻莫名的感覺帶有些許憂愁。 “為什麼?” 指尖震動的翅翼突然發現沒了動作,神奇的停止了掙扎,我忘了我怎麼回答這句為什麼,可能是說討厭,又可能是說那人太煩,無論哪一種回答沉默都停滯了時間。 咬鵝的狗死了,喧囂嫉惡的人也死了,孤寡老人的死亡讓所有人認為年齡大了就應該去死,隨著冒著泡沫的藥水破裂全部銷聲匿跡。 她也許從很早之前就應該發現了,卻在我造成如此嚴重的事情之後,第一次來詢問原因,無論是我之前殺死老鼠雞鵝狗,還是傷害同齡人這些行為她從來都沒有過問甚至是責備。 既不會阻止也不會說些為人處世的道理,無數次微皺著眉目卻用溫暖的懷抱替我承擔一切後果。 明明母親也是個善良且是非分明的人,會和父親因為一點矛盾吵的整夜不得安寧,也會忿忿不平的盡力去阻止恃強凌弱的小事。 唯獨對我卻是特殊的,或者是她早就注意我和其他孩子之間的到了區別,畢竟世界上的每一個孩子對於父母來說是都是無與倫比的存在,而我恰好可能不屬於這個世界。 我不能理解人活著是為了什麼想要什麼,理解不到美好這種代名詞沾邊的任何東西,唯有他人痛苦才能換來稍稍慰藉,又因他人寄託所能觸碰到的溫暖,從而感受到那一點點名為幸福的情緒,恐怕才得以存在。 所以我不明白,怎麼會有人這麼好怎麼有人這麼壞,甚至絕大部分人是又好又壞的,簡直無法瞭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一如剛出生那樣做個純粹沒有雜質的好人,又能肆無忌憚帶來痛苦成為一個無所畏懼的壞人,而這個世界卻有三種人的存在,我唯獨不能成為一名又好又壞的中間人,不然我會因此瘋掉。 我因為他人的痛苦而感到快樂,又因為溫暖而幸福,世界是不會允許這類稱為人的存在。 總不能一邊施加痛苦的同時給予關愛,想想都是崩潰的。 水面越來越平靜,清晰呈現倒影的天空太陽,漂落的枯葉身後母親的眉眼稍微清楚一點,卻還是看不清她的樣子灰濛濛的隔了一層漣漪。 “能告訴媽媽,你以後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嗎?” 母親應該在更早的時間問我這一句話,有點晚,但我至少不會猶豫,卻還是給了我足夠的時間來選擇,沒有要只是想,溫柔的不像話。 幸福太珍貴,快樂唾手可得。 是不想要壓抑,想,就去做,要,就去拿,無視人,無視規則,無視道德,無視一切,成為字面意義所謂的壞人。 或者忍受,忍受所有一切不理解,不明白,謹慎的,毫無怨言的小心翼翼的不去傷害和觸碰,各種各樣的外界情緒和事物。 比如看一眼花就知道需要澆水,多觀察一陣狗就會明白固定的行為,唯獨人不同看再多次也不會了解行為。 溝通也不會說真話,偶爾會好,偶爾會壞,有著莫名其妙的脾氣無法理解的道理,除了父母以外的人就是這麼奇怪,不會看一眼或者別人告訴就能知道好壞徹底瞭解,得自己不斷嘗試理解聯絡。 好可以靠近,是壞可以遠離,可怕的是每個人都不一樣,一個又一個迴圈一般的永無止境的觀察,揣摩,忍受,融入。 就彷彿每天都在吃不喜歡的東西,直到形成習慣,成為一個正常的好人。 “為了媽媽不被人討厭,我選擇做一個好人。” 我好像是這麼回答母親的,又或者是說成為像媽媽一樣的人,很天真幼稚的回答,正如所有天底下所有父母所期望的那樣成為一個正直勇敢善良的人。 因此我鬆動了手中禁錮,唯一還活著的蜻蜓,並沒有馬上離去從掌心爬到指甲,抖動著翅膀飛過陽光水面消失在空中。 我想起了我的選擇,註定好的選擇,可無論在怎麼靠近睜大眼睛去看去想,卻始終也無法看清母親的音容樣貌,逐漸模糊被遺忘在深不見底的水面之下。 包括她在內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