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瓶裡的阿普倫唑見了底。 強制李瑞睡眠的時間在減少,食用各種精神藥物混著吃的副作用漸漸開始顯現,劑量只能越來越大。 他又醒了,這次塞在他嘴裡的是麵包,多多少少能吃一點,還是不能阻止唯一能宣洩痛苦的喉嚨尖叫,一次比一次嘶啞,淒涼又憤怒,彷彿在刨心鋸骨。 吵到整個房子都在連同顫抖,吵到白靜需要吃兩片氯硝西泮才能休息。 撐著頭的指尖無力按壓太陽穴,白靜不修邊幅的頭髮胡茬越來越長,在李瑞身上花費太多時間能睡個好覺都是在做夢,臉色泛著一層厚厚的灰。 房間外面嘶吼的聲在變小,好像摻了沙子般破破爛爛,白靜重複性的倒了一杯水加了幾粒藥,開啟昏暗的門,走進聲音的根源。 捆綁住李瑞的電線漸漸被拉扯掙扎的變形,抽搐的頻率卻在變小,仔細點一看能發現塑膠軟皮包裹漸漸裂開露出銅絲,可白靜空然無一物的眼睛不會看見。 白靜熟練的抬起李瑞逐漸尖銳的下巴,緊按住腮鉗住牙取下齒痕深陷的硬麵包。 牙齒不過放鬆了一秒立馬不受控制的亂咬,腦袋左搖右晃,白靜絲毫不緩,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纏滿紗布四指全部塞進去抵住,任由指尖被利齒咬的凹陷。 從大大小小的痕跡來看被咬了不止一次,液體就這樣順著直挺挺的喉嚨咳嗆著嚥了下去。 然而副作用卻比以往要來的快,還沒來得及放開李瑞整顆頭,額間青筋凸顯胸腔抽動撞擊靠背的椅子,強烈的嘔吐。 剛喂下去的水和藥吐了滿身發酸,嘔的口水都流不出,這顯然還遠遠不夠。 開始止不住的乾嘔,宛如氣管卡了刀片般撕心裂肺,每一次乾嘔好像耗盡了全部的力氣,想要把器官吐出來才肯罷休。 對於這種情況,白靜顯得無能為力,直到起伏的胸膛漸漸微弱,合不攏的嘴垂落,不再動彈一下。 白靜這才鬆開勒的發紫的腰腹,擦掉滿臉液體水漬,換掉溼透的衣服,一如既往的為他清理一切。 喝水都成了問題,何況餵食,輕飄飄的身體白靜單手就能托起安質在床,出門除錯最後一瓶葡萄糖和氯化鈉。 李瑞無法吃東西,這些天都是靠注射葡萄糖來維持身體機能,手背淺薄的面板青烏微微發腫,很白卻看不清一點血管脈絡。 不知道用了幾次的正針頭一滴滴滴落液體,白靜從握住他手的那一刻就沒有動作,好像在發呆又好像在端詳。 這雙骨形完美,原本麥蜜般膚色的手曾飽滿鮮活,只是稍稍觸控彷彿像是握住了陽光,溫暖明亮,不像這般乾瘦的貼至骨骼,泛著死氣沉沉的青灰陰冷。 沒有找到可以扎的地方,眼看液體要打溼床單,白靜眼一閉憑藉那份熟練於心的感覺,直接在青烏佈滿數點針孔的手背刺了進去。 接下來是無盡漫長的等待,白靜沒有離開的動作,坐在束縛他的椅子邊,很近的距離抬手就可以觸碰,半睜著血絲蔓延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防止李瑞隨時醒過來自殘或者自殺,長時間束縛捆綁的身體逐漸被勒的變形,手腕腳腕均出現深深的淤痕,好像只要輕輕一碰就會整齊沿著凹陷骨頭關節全部斷掉。 淤血會阻礙輸液腫脹,白靜會在一旁揉按瘦稜稜的手臂稍稍疏解,李瑞瘦巴巴萎靡的身體已然經不起任何一點摧殘。 可這無邊無際的痛苦並不會因為虛弱而停止,反而變本加厲折磨到最後一刻。 點滴慢慢打完,房間越來越暗,大約是天黑了。 撐不住的白靜早已俯趴在床沿睡的非常難受,指尖緊緊絞著床單,淺淺的呼吸隨著睫毛時不時抖動。 不知何時一隻冰冷慘白的手無聲息的模上他的臉,一路摸索蔓延下巴,脖子...... 白靜立馬驚醒一把抓住那隻手,出於本能反應隱隱有折斷的趨勢,可察覺到眼前的人是誰後迅速鬆了力度反而抓緊,神色卻比剛剛更為緊繃。 李瑞蜷縮著身體,埋著腦袋一點點朝他移,隱約發出悶沉暗啞到極點的聲音說著什麼。 “好冷...好餓...好渴,好難受,好難受.....” “去...死死...掉,去死死死死....” 白靜稍微聽清了一點,連忙急切的將旁邊還剩餘的水杯拿過,抬起的嘴才剛接觸到水不過三秒,立馬就被一陣劇烈的乾嘔刺激的穩不住身體,一抽一抽的吐著吐不出來的東西。 水一點不剩全部吐出來未沾一點,好像白靜給他喂的不是水是滾燙刺激肚子的岩漿。 李瑞側躺在床岸奄奄一息的渾身發抖,胸腔還在小幅度起伏,乾嘔的刺激還沒有停。 白靜看著他般痛苦的流逝生命心如死灰,呆滯木然的連深吸一口氣的都力氣沒有,手中不穩的玻璃杯應聲而碎。 微弱的喘息漸漸平穩,白靜以為好轉了一點剛站起來想要擦擦李瑞溼到脖子的臉時,稜角分明的身體突然撐起猛的朝他一撲。 旁邊的椅子被踉蹌掙扎的步伐踢倒不小心一絆,雙雙栽倒在冰冷的地板,墊底的白靜傳來一聲悶哼,身上的李瑞宛如一頭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