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地拐彎的拍岸之聲裡,形成了一種好生特殊的激昂訊號。
在這樣的響動面前,他們或許會懷疑對方到底有無領軍之能,也或許會懷疑從這條路進入藏原到底是不是個正確的選擇,更會懷疑,在這場前往異鄉的進軍中他們會不會丟掉自己的性命,但這位主帥既已當先邁開這逆流而上的腳步,他們所做出的本能反應便是隨同她的腳步一起,朝著遠方的雪山而去。
青白之色的山嶺間,這一行軍隊逐漸展開
成黑壓壓的一線。
不,或許還是有一點亮色的,正是那位主帥身上的赤紅色披風。
在段寶元自廓清城城頭朝著對岸望去的時候,隱約還能看到那一點亮色,在風中閃動了一瞬,彷彿是一點提前點起的引路燈。
他過了有會兒才將自己的視線收了回來,朝著下屬說道,“有時候真覺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長史何出此言?”
段寶元搖了搖頭沒有答話。
他總不能和對方說,在望見這一行出征的隊伍進發的時候,他便想到了當年李清月將那一沓計劃書遞交到他面前的場景。
當時的他覺得,那所謂的“落實益州都督府醫療制度為懷柔政策”不過是個暫時性的過渡方案,卻沒想到會一實施就用了那麼多年。
彼時還需要用蹭馬車來前往蜀中的小公主已在今日有了親自領兵的權柄,踏上這一條危險與機遇並存的行軍之路。
而在那支隊伍之中的領路人裡,就有不少正是深受那醫療救治制度福澤的羌人!
這如何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命呢?
數年前種下的因,總是要結出成果的!
只希望公主此戰順遂吧。
算起來,這一出繞路雖然讓她多走了不少路程,多耽擱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但拉上了南詔的精兵作為輔佐,加上這一條入藏道路其實要比松州好走一些,最後算起來的時間應該不會差太多。
而此時,距離李清月起行離開長安,正好滿了一個月。
……
剛剛秣馬厲兵踏上征途的安定公主大概也想不到,僅僅是一個月的時間,長安城裡還能再鬧出點事端來。
還可能——不是一件小事。
……
“剛才是誰過去了?”
長安的鶴林寺內,身著素色僧尼衣衫的女子朝著前方的林蔭看去,覺得自己但凡沒有眼瞎的話,就應當並未瞧錯,方才確有一道深緋色的身影疾步穿過了林中小道,朝著鶴林寺深處而去。
雖說此地不禁外人造訪,但這等腳步匆匆到彷彿要避開人的情況,真是少見。
深緋色官服乃是當朝四品官員所穿,也本不該有這等失態的表現才對。
她的貼身宮人答道:“回稟昭容,我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