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在春秋戰國這樣的諸侯國林立之時,才真能以此等言論評說,如今南詔所在的洱海,不過是大唐一隅,我這位蒙舍詔王名為國主,實為大唐的巍州刺史,合該與大唐同心殺敵,哪裡是按照
什麼遠近關係來區分進攻與否的。”
見唐璿的臉上既有幾分對他這個答覆的意外,又流露出了幾分滿意之色,細邏奴當即心中一定,意識到自己的這一關算是過了。
他連忙趁機岔開了話題,“不知道唐軍此次需要我方出動多少兵馬?”
唐璿答道:“天子特許,此次戰事的大總管可自益州與山南西道調撥府兵兩萬有餘,同時可徵發沿途官員參戰,確保糧道通暢,後勤無虞,至於南詔這邊……”
他頓了頓,接道:“再行調撥三千人隨同出征便已足夠了。”
三千人?
細邏奴心中暗罵了一聲。
這位唐刺史說得好生輕巧!
對於大唐來說,三千人著實不算多,可對於本就範圍不大的南詔來說,這三千人就是他的精銳了。
就算還有邪龍川境內的其餘各部兵馬,但用來支援大唐,總不能用那些次一等的貨色。
偏偏對方先說出的那幾句話簡直像是個擺在明面上的威脅。
以細邏奴看來,在唐璿話中所提到的這位大總管,在調兵權柄上明顯要比之前的姚將軍高出不少,尤其是那句“可徵發沿途官員參戰”的話,彷彿就是在順著他提到的“巍州刺史”身份來說的。
倘若他拒絕的話,誰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麼對方征討吐蕃不成,轉道來平南詔的事情。
邛部蠻族撐不住唐軍的進攻,他這位洱海詔王之一也同樣撐不住啊……
唐璿一邊飲酒下肚,一邊端詳著細邏奴的神情,確定此時的火候也已差不多了,繼續開口說道:“蒙舍詔王也不必覺得派遣出三千人是什麼麻煩事。唐軍出征吐蕃期間自會向嶲州徵兵,留心於南部動靜,謹防南詔兵馬北上後,邪龍川境內局勢有變。”
“此外,我還聽聞,蒙舍詔境內是以食鹽和絹布作為交易的貨幣?”
蒙舍詔王點了點頭,“不知唐刺史為何忽然提及此事?”
唐璿的臉上掛上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此次作戰吐蕃,乃是為了阻斷其進攻吐谷渾。您應該知道的,藏巴高原之上最大的鹽池就在吐谷渾境內,若戰事得勝,自然不會讓蒙舍詔王空手而歸的。”
“你派出去的人多些,能搬回來的鹽滷,不就也要比人少的情況下多些嗎?比起你近
來為鹽井的開採權又與其餘各詔王開戰,哪個更划算,你自己心中有數。”
雲南洱海地界上的鹽滷產量其實足夠自給自足。
但要知道,當地的食鹽是以鹽井的形式存在的,而鹽井的分佈和開採,對於正處擴張時期的蒙舍詔王來說既是寶藏,又是負累。
此前與益州大都督府的交好,只是讓他能從蜀中獲得絹布的低價購買權利,可像是食鹽這樣的東西,還是由大唐官方嚴格控制的。
現在這位唐刺史所說的話無疑是扎入了他的心坎要害之中。
以至於對方先前對他野心的精準剖析與國勢威逼,都像是他在為大唐做出應有的試探,也讓這最後一句“利誘”聽來好生順耳。
鹽池啊……
是了,倘若蒙舍詔王沒有記錯的話,在吐谷渾地界上的鹽,來自於鹽湖。那是記載之中食鹽可以直接從湖裡打撈的地方。
若是每個出征的將士都能帶上一石食鹽回來,他這南詔便能憑藉著這份資源吸引到更多的得力人才,將其餘各方詔王全部吞併下去。
只是這份飽含覬覦的展望,顯然不適合在大唐來使的面前呈現出來。
他便僅僅是朝著唐璿問道:“那麼不知道,需要我這邊在何時起兵?”
“自然是越快越好!”唐璿起身答道,“若是蒙舍詔王趕不上唐軍的速度,在自唐軍橫跨雪山之前還未抵達,那便不勞你們隨軍遠征了,靠著益州大都督府的府兵也足夠完成這出作戰。”
“不過若當真如此的話……”
唐璿拍了拍蒙舍詔王的肩膀,像是以梁州刺史對巍州刺史做出了一句同僚之間的叮囑,將後半句話說在了不言之間。
若當真如此的話,到底是損失更多還是收益更多,希望蒙舍詔王能有個清楚的考量。
在經由了這樣的一番“勸說”後,蒙舍詔王既覺有一盆冷水澆在了他的頭上,讓他從此前順利的遠交近攻擴張中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