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之外,也希望這些僧侶能按照官員百姓的規則向著天子行禮,可此舉勢必會在僧侶之中重新引發波瀾。而背後盤根錯節的勢力,不是那麼容易理清楚的。
又倘若讓他們將抗拒此事的理由,推諉到令他們修橋的
小公主身上,那就更不是武媚娘願意看到的事情了。
但她發覺自己的這句提醒,好像有一點多餘。
因為李清月已從善如流地應了下來,甚至已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她桌案上的那本書上。
她將腦袋往前探了探,“阿孃在讀——《永徽律》?”
擺在邊上的書還有一本,是《永徽律疏》,也就是後世所說的《唐律疏議》。
她原本以為武媚娘在看的是尚書、春秋之類的書,可又轉而想到,這些書以她在唐宮之中十數年的經歷,或許早就已經在閒暇時間都翻閱過了,也說不準,在她早年間跟隨父親輾轉各州的時候就已經看過了。
對她現在這個位置來說,最合適去看的,好像還真是法律。
哪怕是君王,也要善於將律法當做自己的武器,更何況是母親這位皇后。
“很奇怪嗎?”武媚娘將一旁的書籤取來插在了書中,以防因為和女兒的對話找不見方才的位置,這才答道:“長孫無忌此人於我從未有好臉色,我也瞧不起他權臣不像權臣,親戚不像親戚,但也不得不承認,在主持修編永徽律這件事上,他辦事辦得還算漂亮。”
“永徽律傳承自貞觀律,又因方今時情做出了些修改,是合乎典範的。以我近來逐條查閱,他也並未在其中包藏私心,留下什麼有利於他卻不利於旁人的東西。”
這一點上,還是要客觀評價的。總不能因為他節制了陛下的權利,又因武媚娘上位、關隴勢力遭到打壓後長孫無忌無能遷怒,就真將此人完全當做個禍害。
她隨即便聽女兒仰頭答道,“我不是在奇怪這個,阿孃之前就說了,我在學習的時候您也要學,不就應驗在這裡嘛。我只是在想,以阿孃的本事,您都已看起這個了,若能參與到貢舉之中,說不定還能拿個進士榜首呢。”
武媚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你嘴甜是吧。考榜首哪裡是這麼容易的事情。還有,為什麼是進士科?”
都說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唐代貢舉之中,常見的貢舉科目便是秀才、明經、明法、明算、明字和進士科這六項,其中最為常見作為官員起步點的,還是明經和進士兩科。
但這二者的含金量卻大大不同。若能錄進士科,起步的高度就比明經高出了不少。
李清月含糊回道:“我就是覺得阿孃能行。”
她總不能說,自己是因為那塊洛水石碑的緣故,這兩日裡除了看笑話外,還見到了不少人。
出自清河崔氏的崔元綜崔知溫兩人姑且不論,她還見到了出身聞喜裴氏的裴炎。
若論起這位的名頭,可要比前面兩位響亮得多。只因在歷史上,他先協助破獲了李賢藏匿兵甲謀反一事,又將李顯意圖讓權於岳父的事情彙報給了母親,導致了李顯被廢。
可在母親試圖走上最後一步的時候,也同樣是他極力反駁,希望母親將權力還給李旦,最終以謀反之名被誅殺。
往後的政局風雲姑且不論,這位裴氏子弟現在還是在弘文館中進學的學子,正打算藉著陛下對關東世家露出親近態度的時候去考科舉呢。
那以李清月看來,裴炎能行的話,阿孃也應該行嘛。
或許明經系的三禮三傳三史還得有記憶的本事,以母親平日裡的情況來看,未必能有這等準備的時間,不太能應付得過去那些口試大義題目,但進士科考的是時務策論,聽起來就很符合她的能力。
畢竟,能在李治和關隴勢力的鬥法中見縫插針上位,本就代表一種洞察時局的本事了。
“你啊,”武媚娘搖了搖頭,“科舉能做進士榜首的,除卻學問、見識過人之外,家世也同樣重要啊。”
做皇后都要家世,做官員若要升遷順利,又怎麼可能不要家世背景呢。
她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對她這個理想化的讚美是收下了,但實際一點的情況還是該說的。
她還真是認真分析道:“永徽二年的狀元顏康成乃是顏子第三十八世孫,他父親也曾經做過陛下的通事舍人。永徽四年,走進士科及第之人僅有三人,其中年紀最小的那位王景之出自太原王氏。永徽五年、永徽六年各有一人以弱冠及第,前者出自太原王氏,後者出自聞喜裴氏。至於顯慶元年那位十八歲便中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