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長河把她又摁回去,接著拍肩膀,邊拍邊說:“有的,你大伯叫孟鐵軍,是個特別機靈的小夥子。你爺爺奶奶兩個老實人生出這麼個機靈能幹的孩子,誰不說是祖墳冒青煙了!哪像你爸,跟個木頭一樣,就連他農活幹得好,還是我看上他以後教他的。不然就跟你爺爺一樣,連農活也幹不好。” 孟玖:“……重點說大伯。” “……你大伯和你大姨一樣大,42年的時候就去投軍打鬼子了,從此就杳無音信,那年頭死的人多,都認為你大伯已經死在戰場上了。時間一長,也就沒人提起他了。” “那他沒死嗎?” “沒有。他傷了腦袋,不記事兒了。那時候參軍也不像現在這樣,家庭情況都審查的一清二楚,他自己不記得了,別人也就不知道該怎麼聯絡他家人。” “那您怎麼知道的?” 靳長河嘆了口氣,才接著說道:“你媽嫁給你爸,尤其是生了你之後就不能再生了,我這心裡多少有點過意不去,覺得對不起孟老頭,也怕他對你媽有意見。所以,我就跟他說,我幫他找到孟鐵軍,是死是活,我給他個準信兒。就讓他別為難你媽。” “那我爺爺就相信你啊?” “為啥不信?你姥爺我說話,一口唾沫一個釘,孟老頭知道的。” 牛淑芬在旁邊幫腔:“這點我可以作證,你姥爺這人,除了心眼兒多點,沒別的毛病。” 靳長河:“……你這老婆子,怎麼說話的?心眼兒多那是毛病嗎?那是優點。” 孟玖:“……”她姥爺還挺自戀! 牛淑芬“切”了一聲,就繼續去廚房忙活了。 “那後來呢?”孟玖問。 “後來啊,我就給你大姨寫信,又從家裡寄了張你大伯的照片給她,本來她也是認識你大伯的,但是手裡肯定沒照片。我從來沒要求她做過什麼事,這次可是特別嚴肅的提了要求。我跟她說,這事她必須得費心去調查,必須得出結果,不然我死不瞑目。你大姨父查了好些年,才查出個結果。就為這,你大姨還寫信說我逼人太甚,說你大姨父被我逼得吃不下睡不著,每天除了工作,就忙著到處找人。一天就睡三個小時。說他1米8的大個子,也就100斤了。這話你信?” 孟玖誠實道:“我沒見過大姨父啊,不過想想也知道大姨在說謊,要是瘦成那樣,那不真成了竹竿子了。” “誰說不是呢,你大姨睜眼兒說瞎話,以為我是好騙的?不就是想替你大姨父邀功嗎?” “那後來呢?大伯怎麼回事?” “找到他的時候,在西南邊防駐軍呢。據說他早些年受傷,連自己是誰都忘了,他戰友喊他孟鐵軍,他也就認了這個名字,但別的是一點想不起來了。你大姨父打聽到這個訊息,他自己又走不開,去不了西南,你大伯也走不開,倆人就寫信,寄照片,又花了好些時間才確認他的身份。” “那我怎麼不知道這事呢?” “你還小呢,這些事沒必要告訴你。” “那找到大伯了,他怎麼從來沒回來過呢?” “你大姨走了不也沒回來嗎?你大伯是軍人,走不開,人家是真走不開。你大姨那純粹是嫌麻煩。” 孟玖:“……” 她拱火道:“去找她,打她。” 靳長河笑了一聲,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別瞎起鬨。找她幹嗎,她嫌麻煩不回來,我還嫌麻煩不想去呢。” 孟玖:“……後來呢?” “後來啊,你大伯還是沒想起來,但看了你大姨父寄給他的照片,零星可能也有點印象。他寫了一封信回來,說了說他現在的情況,還寄回一張全家福。這封信寄來的時候,你奶奶已經去世了。但你爺爺看到了,高興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看完信,你爺爺就嚥氣了。” 孟玖脫口而出:“高興死的?” 說完她就覺得不好,不該這麼說,趕緊捂住嘴巴。 靳長河看她這活潑勁兒,倒是更放心了些,也沒批評她:“你爺爺那時候本來就不行了。就是沒等到準信兒,捨不得死。一看到你大伯的全家福,立刻就回光返照了,高興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一會兒就沒了。說是高興死的,也沒什麼錯。” 孟玖回想了一下,爺爺快不行的那幾天,靳長河擔心她和靳美芳面對死亡會害怕,一直讓她倆在靳家住,他和牛淑芬倒是經常往孟家跑,幫著處理各種事情,等到人裝棺材裡了,才讓她倆回來,所以她不知道這事也算正常吧。 “我大伯在部隊成家了?” “嗯,生了五個孩子呢,有三個兒子和兩個閨女。” “可惜爺爺死的時候大伯沒回來。” “有什麼可惜的?臨死之前,知道孩子活得好好的,而且已經成家立業,這就行了,還非得把孩子綁在身邊啊?你媽是因為身體不好,不能離開家,她要是身體好,我早想辦法把她送出去了,還能留在村裡吃苦受累。” 孟玖忍不住說道:“……我媽也沒吃苦受累吧?”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