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進城經歷,也讓桑文登感到茫然和絕望。 他能明顯的感覺到,玉榮姐看見他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非常勉強,她甚至脫口而出:“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兒不能寫信說呢?” 雖然她很快就補充道:“路那麼遠,車那麼擠,你還要帶這麼多東西,多辛苦啊。” 換做以前,桑文登肯定會開心又感動。但是這段時間,他遭受了流言蜚語的洗禮,大家一邊讚揚著他對於純粹情感的追求,一邊在背後罵他傻瓜,說顏玉榮就跟村裡喪偶的小寡婦一樣,一邊跟這個好,一邊對另一個拋媚眼兒,都是為了好處而已,沒什麼區別。 所有人都這麼說,他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再加上坐在他對面的同事,也委婉勸過他幾次,甚至還給他講了一個相似的故事,試圖警醒他。那是一個女孩被壞男人欺騙的故事。男人用花言巧語哄騙人家姑娘,騙著人家給錢給東西貼補他,等他一朝混出人樣來,立刻就琵琶別抱,但是哪怕他已經過上了好生活,也還是貪心不足,放不下姑娘給的東西,依然好言好語的哄騙著她,最後,姑娘發現了,自殺了。 地中海老師為了故事的真實性,還來了一句,“我們村裡有一個姑娘,就被騙得很慘。”可以說是早期“無中生有”的踐行者了。 事實上,地中海老師家就在鎮上,人家根本不是村裡人。為了這不爭氣的同事,人家也算竭盡全力了。 可以說,被流言衝擊過的桑文登,已經不是以前失了智的桑文登了,他長腦子了。 所以,哪怕顏玉榮補救及時,他也還是感受到了她的真實情緒。她歡迎東西,但不歡迎他這個人。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你寄東西來就可以了,寄錢也行,但是人別來,並不想見你。 那一刻,桑文登感覺天都塌了。從少年時期就照亮他的那束光,原來只是他的錯覺。 但是,他在這段不健康的關係裡投入了太多了,不光有金錢和物資,更多的是感情。想要即刻抽身,他是做不到的。 壓下心底的恐慌,桑文登假裝什麼都沒發現,把東西交給她,說道:“玉榮姐,我到省城來辦點事兒,順便過來看看你。東西你拿著,我先走了。” 說完這句話,他就發現,顏玉榮的笑容變得真誠了不少。 他落寞的轉身,匆匆離去,至於想要一個明確的答案,他根本就沒敢說出口。 桑文登找了個無人的角落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坐上了返程的客車。 現在的他,真的進退兩難,不知所措。 又過了兩天,楊文遠放假回來,帶回了自己的被褥,他開學要升高二了,教室宿舍都要換,所有的東西都得先打包帶回家。被褥什麼的都要拆洗一下,留在她的宿舍裡還真不行,必須得帶回家。 這下子,姐弟倆用一輛腳踏車就有點勉強了。 孫明霞非常大氣的把自己的腳踏車借給了她騎。 “你先騎走,抽空給我送回來就行。” “謝啦。” 楊文珍也不跟她假客氣。她確實需要啊。 楊文遠看著他姐推著車,一臉的苦大仇深。 楊文珍踹他一腳:“你這是什麼表情,我都跟你說了,我現在騎車水平很高。肯定不會霸佔整條馬路了。” 楊文遠牽強的扯了扯嘴角:“哦。” 倆人一上路,楊文遠就選了靠馬路中間的一側,把楊文珍別在馬路邊,就開始念念叨叨。 “不錯啊,姐,你還真有進步。” “很好,就這樣騎直線,千萬別往我這邊拐。” 楊文珍:“……” 閉嘴吧你,我又不是幼兒園的小朋友。 她表示:“我不是說過了嘛,我進步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說著,她鬆開了左手,過了一會兒,她又換了右手。得意洋洋的說道:“怎麼樣,我都可以大撒把了。” 楊文遠不屑:“大撒把指的是兩隻手都鬆開,你松一隻手叫什麼大撒把?” 說完他就後悔了,因為他看到他姐正在作死,把兩隻手都鬆開了。而且還騎得飛快,已經把他甩後面了。 “姐!”楊文遠發出淒厲的叫喊。 嚇得楊文珍一哆嗦,車也跟著左搖右晃,幸虧她反應快,及時把住車把,穩了下來。 楊文珍回頭看了弟弟一眼,沒好氣道:“你喊什麼呀,嚇我一跳。” 楊文遠:“是你嚇我一跳!我心都快跳出來了!” 楊文珍:“怎麼樣,你看到我的進步了嗎?” 楊文遠:“看到了看到了,姐,為了弟弟的小命著想,求你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我真的差點被你嚇死。” 楊文珍:“瞧你這點膽子。” 楊文遠:“……” 真不怨我膽小啊! 姐弟倆插科打諢,剛出鎮子就遇上了迎面而來的楊勇。 “爸,你幹嗎去啊?”倆人同時開口問。 楊勇:“來接你們啊。你媽想著文遠可能得把被子什麼的帶回來,怕你倆一輛車帶不了,讓我來接你們。你這車是誰的啊?”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