輜違法抗命的罪,要打三十板,押到牢裡等少將軍發落。”
“結果打到十六板,打得他吐血。”
“縣丞勸了一句,問縣太爺的意思。”
“但是沒有停,或許是死人比活人有用——他不死,恐怕會有一大堆麻煩。誰讓他要逃呢?千不該萬不該,也不能逃呀。”
“打到二十板人就死了,變成縣太爺的功勞,少將軍知道這個事情以後確實生氣,不過看到血肉模糊的屍體,也覺得這個事情辦得好。”
說到此處,五兩金開始手舞足蹈。
“就從軍機處送出來二十錠金子呀!書記官、縣丞和典儀分了幾塊不曉得,但是那個打板子的,做了紅臺劊子手的活,肯定要分一些——那天晚上我就在怡紅樓旁邊看到兄弟們擠過去,恭喜庭杖大人賀喜庭杖大人哩。”
“我不想逃呀!我沒有逃!”李老漢聽得心焦,似乎被嚇住了。
“我肯定曉得嘛!我肯定知道!”五兩金哭笑不得,連聲勸解:“老漢你莫急啊。我既然看到咯,一定為你作證,你只是敲壞了枕木,沒有叛逃的意思。”
李老漢點了點頭,似乎還是不放心,想到這件事可大可小可輕可重,怎麼判罪都是縣太爺說了算,如果人家一個不高興,自己這條老命能挨幾板子呢?
“五兩金!你要幫我,我一定去收稻!六畝田我一個人全都搞完了!”
“哎!”五兩金搖頭晃腦的,連忙拒絕:“老漢,不講這個東西,好不好?”
“那”李老漢心裡總是不踏實,“那你意思是?”
“把你閨女介紹把我嘛?講點好聽的話嘛”五兩金湊到李老漢身邊來,從長衣裡倒騰出一個小菸袋,開始給老漢捲菸。
李老漢心裡一涼——原來是這個意思呢?
可是女兒真的能託付給這傢伙嗎?五兩金的年紀不比老漢小多少,女兒見了也得喊一聲小叔。
這傢伙似乎聰明機靈,卻不是什麼踏實肯幹的人,長得也醜陋,頭髮都快掉光,滿嘴的黃牙,跑了兩個婆娘以後,鵝毛縣再也沒有適合嫁娶的女人願意看他一眼。
老漢猶豫再三,點了點頭。
“我和她講,我和她講。”
五兩金的臉皮都擠成一團菊花,笑嘻嘻的說:“那一定要講清楚喔,我帶你和工頭講理,懂人情世故的,簡單簡單,不就是一條枕木。”
“嗯”老漢跟著點頭。
五兩金話鋒一轉:“但是哦,老漢你想哦,要是你女兒談不攏了,不開心了——我就不知道這個事情要怎麼辦了,我心裡頭就空空的,話也說不好,頭腦不聰明瞭。”
“嗯”老漢覺得沒什麼,求五兩金把事情辦好——至於後來的報酬?能賴掉自然就賴掉吧!
“我帶你去賠錢認錯!”五兩金精神一振,拆了枕木,拉著工友大步往作坊去。
進了木料加工的窩棚,四處都是埋頭苦幹的工友。拉鋸喘氣的聲音此起彼伏,空氣中有木花腐爛的味道,也有咳嗽聲。
五兩金找到一個缺了三指的老木工,隨口問道。
“油炸鬼,工長在哪裡啊?”
老木工蜷縮在屋簷旁,正給枕木刷油,隨手指了個方向。
兩人跟著指引走過去,就見到一個身高六尺的魁梧壯漢,坐著搖椅,在松波湖邊乘涼。
五兩金率先亮出枕木,大聲嚷嚷道——
“——工長!我找到一條枕木!”
工長慢悠悠的轉過頭來,看見枕木上的裂痕時,突然醒覺。
“你說什麼?”
五兩金滿嘴胡話:“我找到一條枕木,曬炸了,乾裂了,不好用,帶過來讓你看。”
“你的意思是”工長冷笑道:“這個釘子打進去之前,它就裂開了?”
枕木上還留著鐵釘鑿出來的孔隙,木料的傷痕騙不了人。
“哪裡!?”五兩金裝瘋賣傻道:“沒打進去就裂開咯!”
工長:“別說廢話,你打的?”
五兩金突然開始驚慌,沒有第一時間指認,而是看向李老漢。
李老漢立刻小聲說:“我和我女兒講,一定講清楚”
“是我打的。”五兩金的思路馬上就通順了,“工長,刷的那個油不好,搞點桐油嘛!”
工長沒給五兩金任何解釋的機會——
——他一揮手,在工坊棚屋歇息的府兵馬上來拿人。
“哎!?”五兩金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