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的簇擁下,繼承父親的勳爵之位,每天踩著柔軟的鹿皮毯下床,沒事打打馬球,努力讓自己不成為一個渾圓身材的糖尿病患者,徹底壓抑大腦裡癢得發狂的好奇心,就此安穩的活下去
還是像文森特一樣?
我能踏上這條路嗎
哪怕我最後會抵達聖弗朗西斯科的浮船塢外。
哪怕文森特先生會將我的骨灰灑進海里,送去他的故鄉!
那個傻瓜!他沒有槍!也沒有子彈!身上一毛錢都沒了!
我可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有錢人!靠著買官才當上這個警長!論逃跑他絕對不是我的對手!更沒有我的熟練經驗來指導他如何逃跑!
嘿嘿!他一定是想趕跑我!要嚇住我!才會說出那種不明所以的話來!他真的太溫柔了!文森特!
他!善良的朋友!
一箇中國人,在亞利桑那連地圖都看不懂的野猴子!】
這麼想的話!他沒了我可不行!
他咧開嘴,捧腹大笑——
——緊接著又上路了。
帶著新槍和子彈,將兩個鹿皮水袋重新灌滿,吹起口哨,喊來馬廄裡的最後一匹剛成年的幼馬,換上油光發亮的小皮鞍子。
然後對著餐廳裡,對著地板上的那一支[箭]看了又看。
“這就是文森特說的[箭]嗎”
“連這麼重要的東西他都忘記了嗎”
“不行!這麼說的話,我更要跟上他了,把這件可怕又可敬的神器交到他的手上!他的腦子好像不太聰明呀!這可不行!”
“如果這種東西流落到惡人的手上,西部會多出無數個新的香水瓶幫!”
“等著我!”
“文森特!我這就來!”
他夾緊了馬腹,朝著樹懶鎮的方向狂奔。
在河谷一側,依山伴水的樹懶鎮有多個入口。
除了盤踞在此地造橋修路以外,香水瓶幫還做其他的營生。
包括摩門教的拜火佳節,野獸珍奇館和大劇院。作為亞利桑那州最大的人口販賣中心,這裡的旅館和賭場裝潢豪華生意火爆,是整個西部數一數二的旅遊聖地。
在小鎮西北側的入口,有一條熱鬧而繁華的商業街,和東南側重兵把守的採石場不同——商業街是各路鄉紳土豪的銷金庫,也是藝術家們陶冶情操的觀光地。
小杰克策馬揚鞭趕到樹懶鎮時,這個年輕人嘴上剛剛還說:
[要助文森特一臂之力,將救命之恩還回去。]
當他看見塔樓高臺上八百流明左右的礦燈,又看見夜色中一個個發出猩紅光彩的菸頭,以及巡邏兵手裡的槍時。
他退怯了,他害怕了,他又一次被恐懼擊敗。
這並非是他能控制的,就像從地獄裡伸出來的魔爪,把他的勇氣捏了個粉碎。
傑克如此對自己說——
“——先去西北側的入口看看風景,再想辦法找到文森特吧”
“我根本就沒辦法對付這麼多人呀!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幫著文森特殺死了蘇利文.”
“我會變成一灘爛肉的,會死的呀!”
他非常果斷,拉住韁繩調頭繞去了溫柔鄉。
小杰克的大腦很簡單,與文不才倆人加一起都湊不出一百五十點智力,無論是joerank或joestar——這種弱智莽夫的特徵似乎是一種傳承。
當傑克看見燈紅酒綠的商業街時,突然有種迷花眼的感覺——空氣中飄灑著麻古菸草的味道,烤肉與各類香腸熟食的味道飄進他的鼻腔裡,幾乎要把他迷住了。
在巡邏守衛的呵斥下,他連忙拍了拍臉,強作清醒的樣子。
他翻身下馬。做足了安檢工作,把槍械裡的子彈都退出來才能過關。
小馬駒叫安防人員引去馬廄,小杰克伸長了脖子往馬廄那頭看,看見自家的馬兒擠進水槽時的尷尬模樣——看看它,它身側都是科羅拉多荒原上數一數二的紅毛高頭大腳馬,它像是一個灰頭土臉的窮小子突然掉進了一群胸大腰細的辣妹懷裡一樣,有點不知所措。
——對於傑克來說,也是如此。他三番五次笑眯眯地拒絕了陪酒女郎的邀請,捏著袋子裡的四十多個金幣,這算他全部的家當,是從愛丁堡老家帶來的硬通貨。
他想著,絕對不能被這些東西誘惑,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時間來到凌晨三點,小杰克依然沒有找到任何關於文森特先生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