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吧,我從薩拉丁來。”馬奎爾沒有嘴硬逞強,而是自報家門:“獵團攀山越嶺,我應該也能辦到,不能延誤戰機。”
這是馬奎爾第一次在漆黑不見五指的雨夜中攻山攀巖,早在薩拉丁的醫療救援隊伍接受過此類訓練,但是這一回沒有保護——為了保持安靜,子彈小子甚至沒怎麼使用破巖鎬,全當做保命底牌來用,更談不上敲巖釘的安全程式。
他們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像是幽靈一樣,來到了燈火通明的木蘭高地西側。
在西側懸崖坡頂的巖塊處,馬奎爾心神巨震,頭上突然落下來一個黑影——
——他幾乎嚇得失聲驚叫,卻把叫喊聲憋回了肚子裡。
糖葫蘆就在馬奎爾腳下,死死掐住了醫療兵的腳脖子,疼得馬奎爾臉色鐵青表情扭曲。
直到重物穿林破葉,跌進泥地粉身碎骨,傳出一聲悶響——子彈從山頭冒出來,把馬奎爾撈上高臺。
剛才跌下去的東西,是木蘭高地給馬槽換水添食的馬伕,恰好是夜晚輪班的時刻,這馬伕成了巡邏兵的替死鬼,被子彈逮住丟下懸崖了。
馬奎爾看清林地裡的屍首,隔著五十來米,他的視力非常好,能看見手無寸鐵披著布衣,死不瞑目的馬伕,幾乎是本能作祟,低聲問了一句:“你殺平民?”
子彈沒有回話,與糖葫蘆打著手語,和馬奎爾比食指表示噤聲,槍械已經上膛。
馬奎爾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這才明白自己有多麼的天真大意——
——從馬槽窩棚登頂之後,他面前就是一座高聳的看臺,這個地方能觀察到馬嶺鄉城幾乎百分之六十的土地,作為炮兵陣地來說,它是一個絕佳的位置。
離三人不遠處,不過十六七米的地方,正是丹秋國山字營的屯兵房舍,還能聽見不少人聲。
四處都是火把和電燈,在營帳和木質建築之間排布出錯綜複雜的泥濘道路,也有不少新鮮的深刻腳印,就是剛剛不久踩出來的痕跡。
他們已經無限接近於遇敵火併的狀態,這種情況下,爭奪先攻機會至關重要,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再怎樣弱小的武裝力量也不是“平民”——子彈殺死的絕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馬伕。
來到木蘭高地,為這座軍事哨所工作的每一個人,都是歸一教暴力機器的一部分,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營房官兵領袖下達指令,每一個土司民兵或是勞工奴隸,都可以變成將領的明暗崗哨,拿起武器就是窮兇極惡的敵兵。
事實正是如此,七班的每一個人都要比馬奎爾更瞭解騎士戰技,更能理解戰地的生存法則。
拔掉馬廄的第一崗哨以後,子彈為自己爭取了至少五十六平米的自由活動空間,先鋒組三人有了更多的時間來安排路線,選擇點位。
就那麼幾十秒的功夫,馬奎爾甚至看不懂子彈的簡短命令,那種手語搭配著靈體形態變化符號,迅速釋放出來的複雜資訊——這種密碼他學過,可是真正在複雜黑暗的雨夜之中去理解,去實戰應用時,他跟不上這種節奏了。
萬幸的是,子彈並沒有把馬奎爾列入攻堅行動之中。
糖葫蘆與隊長的靈體互相糾纏著,卸下沉重雨披這麼點時間,兩人分頭行動,變成了黑夜裡的兩道閃電。
從木蘭高地西北坡往西南小徑石板路走去,山字營的敵兵巡邏一隊三隊剛剛完成交接,恰好是三隊沿著外環線山崖走回營中的那一刻——
——子彈好像長了眼睛,來自營房豬圈的草料堆響起密集的槍聲。
帶頭的靈能者長著一顆黑豹腦袋,也是丹秋國山字營的“神仙”將領,這授血怪胎沒有絲毫反應,兩條纖細的豹腿足踝打得粉碎,跟著兩膝發軟,就看見身側二十來個巡邏官兵齊齊跪倒,霎時哀鴻遍野。
雷霆在夜空中一閃而過,匍匐在伙房二層房頂的子彈隊長,緊握QBZ191,擦淨瞄具上的水珠,與一觸即走的糖葫蘆開始料理這鍋癲狂蝶的血肉。
報警鑼聲一下子響起來——子彈沒著急開槍,而是把槍口調轉對準了高地營房西南側的塔樓,打更兵剛開始叫喊,腦袋好像西瓜一樣炸開了。
賊首依然不明白自己挨的是什麼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突襲營地——巨大的恐懼心將它包圍,這頭黑豹妖魔發出撕心裂肺的驚叫,自然而然使周邊官兵民兵喪失了勇氣。
子彈沒有急著殺死這授血怪物,也是把這種淒厲的吼叫聲當做武器,他需要更多的資訊,從營地房舍作判斷,這地方至少住著四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