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地方重新開始,就是這裡了。”
“不懷念羅洽嗎?那裡有戲曲表演,有音樂會,有義大利來的馬戲團,有各色各樣的服裝和食品,有會打扮的女孩,有書籍報刊,有文明社會的一切東西。你就這樣來到蠻荒之地,與蚊蟲蛇蟻為伍,與猛獸野人搏鬥,一年到頭收入也沒幾個,甚至錢可能都沒地方花,這付出的一切都值得嗎?”何源問道。
“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這已經是我的生活了,我已經在這裡奮鬥了十年,都習慣了。”村長搖了搖頭,說道:“這裡的生活還算安寧。而且,糧食價格不像老家那麼低,我和我妻子種了六十畝地,每年的收入也還算可以了。哦,對了,我們僱了兩個可憐的義大利人幫忙,他們就吃住在柴房裡,花費並不多。農閒時我養了一些蜜蜂,產出的蜂蜜還是很有市場的,甚至北寧縣那邊都有人過來採買,這給我增添一筆很大的收入。呵呵,說起來有些好笑,我以前養過一陣子牛,最後差點破產了。你知道的,南邊潘帕平原上多的是不要錢的野牛,這些年進口關稅降得很低了,這些牛大量湧入本土,農村的養牛戶大面積虧損,紛紛改行養奶牛或者別的家畜了。我們這個鄉就有幾戶,和我一批過來的,現在都在養奶牛,然後自己做一些乳酪、黃油,比養肉牛賺多了。”
“村裡最近來了一些俄羅斯人吧?他們怎麼樣?”何源又問道。
“我們村裡總共來了五戶,佔了大概八分之一吧。作為村長,我去過他們家裡幾次,說實話,都是很老實的人。聽說以前在沙皇統治下,什麼苦都吃過,什麼活都幹過,到咱們東岸來了後,又在築路隊裡幹了五年之久,也算是可憐人了。現在他們轉正了,我也為他們高興。這些人啊,總體來說是想努力融入我們的文化和生活的,現在他們已經不過自己的傳統節日了,或者至少沒公開過,沒人要求他們這麼做,但他們就這麼做了。啊,對了,這可能有正教在我們國家還不是合法宗教有關吧?總之,他們現在已經在過我們的節日了,像端午、中秋、春節什麼的,他們也一起過,我們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什麼。他們中有的人把自己的家人從俄羅斯接來了,花了很多錢,據我觀察,那些不大的小孩與我們的孩子玩在一起,現在已經越來越不像個俄羅斯人了,估計再過個十年八年,你就很難區分他們到底是在東岸出生的還是俄羅斯出生的了,這可真是奇妙。”聽到何源的文化,村長想了一會後,才回憶著說道:“不過如果他們的人數再多一點的話,我就不確定會不會像現在這樣了。你知道的,人一旦多了,他們就會抱團,這就有了問題。”
“很棒的一席談話,林村長,你給我提供了很有價值的第一手資料,這對我今後的政策實施有極強的參考意義。馬上內陸地區就要迎來新一輪的開發熱潮了,我想我現在已經瞭解了一點拓荒者們的生活以及苦楚,我會在今後的工作中著重注意這一點的,會在政策方面予以一定的傾斜,以儘可能地幫助他們解決一些實際困難。”何源站起身握了握林村長的手,說道:“同時你也給我在民族問題上提了個醒,我想我會更謹慎地安排移民目的地了。我們國家的主題文化是華夏文化,這一點始終不會改變,外來人口若想更好地生活,就必須要先融入我們的文化,尤其是他們的孩子。當然宗教問題也是重中之重,來自俄羅斯、義大利、奧斯曼的移民的很多文化都是根植於宗教之中的,讓他們沒法過集體的宗教生活,就能讓他們丟失大部分的文化特徵,這一點確實是同化的利器。”
“再見了,林村長,祝你身體健康,全家幸福。”何源揮了揮手,讓手下將一箱蜜糖水果罐頭、幾盒麥乳精和兩袋菸絲送給他做禮物,然後便翻身騎上馬,朝下一個目標前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