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秋雨已經下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剛剛年滿38歲沒幾天的路易十四,心事重重地站在狩獵小屋前的門廊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狩獵小屋——啊不,現在已經應該叫凡爾賽公園了——是奢華的,這座由勒諾特爾在1662年設計的奢華建築群,至今已經修了整整十四個年頭,耗費了大量由兩千萬法國百姓貢獻出來的民脂民膏,且不知道何時才是個盡頭。
公園佔地面積極大,有草坪、湖泊、小樹林、花園等自然景觀,同時也有亭園、泳池、雕塑、畫廊、大廳、辦公室、侍衛室、營房等人工建築。從1670年開始,芒薩爾接手了凡爾賽公園的設計工作,這裡常年有至少三萬人、數千匹馬在日夜不停地工作著,他們不但修建著宮殿的其他部分,同時也開挖水道——導引厄爾河河水的接近150公里的水道——供給凡爾賽的湖泊、溪流、泉和泳池的水,人手不足的時候,路易十四甚至下令軍隊來幫忙。
除此之外,路易十四還為皇后修繕了杜伊勒裡宮、為教會修建了息養堂大教堂以及在盧浮宮的擴建裡面投入了大量的資金,這些無疑都極大耗費了國庫的資金,若是在和平年代還罷,但在這戰火連天的歲月,就顯得有些要命了。財政總監柯爾貝爾為此不得不三番五次勸諫路易十四,不要如此大興土木,要珍惜國力,否則財政可能無法支援三個方向近二十萬法蘭西陸軍的長期征戰。
毋庸置疑,柯爾貝爾的話是老成謀國之言,路易十四也不是昏庸之輩,因此暫時停了大部分宮殿和教堂的修繕、興建。不過,這看起來仍稍稍有些晚,連續多年的橫徵暴斂和沉重的勞役負擔(很多是戰爭引起的),已經使得法國很多省區的民眾生活陷入了極端困難的境地。特別是在連續兩年秋季暴雨成災之後,東部、南部很多省區陷入了糧荒之中,不得不緊急從國庫內勻出部分為戰爭儲備的糧食,與當地的教會組織一起,即行賑災。
但受災範圍太大了,人數也太多了,法國國內糧食一時不是很湊手,不得不向外尋求援助,但找誰呢?英格蘭人?不,在將越來越多的耕地變成草場之後,如今英格蘭王國的糧食也不是很富裕,這沒多少可以運出來支援法國的?那麼找俄羅斯、波蘭這兩個傳統糧食出口大國採購?不,這不可能!波羅的海完全是荷蘭人的後花園,法國船隻壓根沒膽進入這片一直都很繁忙的海域,因為他們很可能同時面臨荷蘭、丹麥軍艦的攔截、攻擊;俄羅斯就更不可能了,因為法國人現在連去那裡的航線都不是很清楚,更別提往返於俄羅斯與聯合省之間的荷蘭船隻同樣多如牛毛了,這樣就很尷尬了!想來想去,還是隻能找奧斯曼人,從埃及、敘利亞等傳統小麥產區進口糧食。
當然了,即便國內如此困難,但驕傲自負的路易十四仍然不打算從德意志和南尼德蘭撤兵。目前孔代親王率領經過補充後的五萬軍隊(之前的塞納福戰役法軍傷亡一萬多人)駐防在默滋河一帶,與聯合省、德意志聯軍對峙,並不時爆發一些規模不大的戰役,戰線算是僵持住了;蒂雷納子爵的部隊也得到了擴充,大概有四萬多人的樣子,不過在阿爾薩斯,他的敵人洛林公爵查理四世有六萬軍隊,蒙特庫科利麾下也有數萬來自奧地利的人馬,壓力仍然不小,且對手主帥蒙特庫科利也不是什麼庸人,蒂雷納子爵一時間也無法徹底擊敗對方,幾次交手下來,雙方互有勝負,各自傷亡了數千人;布特維爾公爵手頭大概也有數萬人的樣子,以騎兵為主,駐防在德意志境內,與當地一些諸侯互有攻伐,同時需要兼顧南尼德蘭和阿爾薩斯兩個戰場,做好接應和救援的準備。
除此之外,在南方的比利牛斯山脈、義大利的西西里島乃至更遠方的加勒比海,也有大批次的法國軍隊在與西班牙人、荷蘭人進行著戰鬥,再算上國內的後備軍和留駐在一些沿海港口防備敵軍登陸的人馬的話,現在法蘭西全國動員並武裝起來的陸軍,妥妥接近二十萬了,且其中大多數常年處於戰鬥狀態。
這種規模的戰爭消耗,即便對於有著兩千多萬人口的法蘭西王國來說,在持續了好幾年之後,也有些吃不消了!柯爾貝爾作為法王路易十四的大管家、王國的財政總監,對此自然是憂心忡忡的,因此他不得不強烈建議路易停掉了勞民傷財的宮殿建設,將有限的資金全數投入到賑災以及戰爭中去。
今天柯爾貝爾再次驅車來到了聖日耳曼的凡爾賽公園,沒別的事情,還是為了和路易十四商討財政方面的問題。更準確地說,是如何在軍事開支與日俱增的情況下,繼續維持法蘭西國內的財政不崩潰。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在戰爭打成了僵局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