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範裡貝克出任荷屬南非殖民地總督後,海默·德揚就返回了阿姆斯特丹,並先後擔任阿姆斯特丹市議員、荷蘭省議員以及三級議會議員,地位相當不低,好處也相當不少,算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對他在南非兢兢業業數年時光的一種獎勵吧——當然獎品是由聯合省政府來買單的。
一般而言,海默·德揚並不是一個咄咄逼人的角色,在南非的那些年,他雖然與東岸人的關係並不是特別和睦,雙方也發生了一些爭執和摩擦,但雙方之間整體的情緒是平和的,並沒有到多緊張的程度。但是在範裡貝克這麼一個歷史上開闢開普敦殖民地的人出任荷屬南非總督後,河中地區與其之間的關係就要緊張許多了,當然這也可能和當地錯綜複雜的局勢有關,不過兩任總督的個人性格和執政風格的差異,卻也是事實。
作為被荷蘭東印度公司推上去的議員,海默·德揚總督的政治立場毫無疑問是偏向共和派一邊的,而且他也確實常年在各級議會內與近年來聲勢越來越隆的奧蘭治派議員打擂臺,搞得很多親奧蘭治派的土地貴族們對其咬牙切齒——海默·德揚不得不這麼做,作為一個沒什麼背景,全靠自己勤勤懇懇、一步一個腳印爬上來的平民議員,就得有被人當槍使的覺悟,否則他目前所擁有的一切也將煙消雲散。要知道,如同大資本家特里普家族那樣在共和派和奧蘭治派之間兩頭下注的事情,德揚自問還沒這個資格這樣做。
去年下半年的時候,因為法國兩萬多精銳陸軍屯駐在與聯合省近在咫尺的南尼德蘭不走,法蘭西的威脅漸漸開始籠罩在荷蘭人的心頭。出於現實的考慮,如今不但很多無知的市民在有心人的鼓動下轉向支援奧蘭治派——雖然他們沒有投票權,但民意的轉變對奧蘭治親王來說仍然是一個極大的利好,因為這意味著大勢——就連很多活躍在阿姆斯特丹市場上的中小商人都開始考慮繼續讓對英國抱有極大敵意的共和派執政是否妥當,尤其是在這兩次英荷海戰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貿易損失同時還徵收了鉅額稅款的情況下就更是如此了。
因此,在因為一次有關阿姆斯特丹市民兵撥款議案上被共和派扔出去頂雷後,被免了市議員、省議員和三級議會議員頭銜的海默·德揚,就灰溜溜地去職在家避風頭了,直到這次被老東家荷蘭東印度公司再度“撿”了起來,充當信使來到了東岸,與聯合省駐東岸大使康拉德·範博伊寧根一起,與東岸人就一些重大事務進行協商——作為聯合省的巨無霸企業,三級議會當然有義務為其排憂解難,因此此行海默·德揚同樣得到了議長德維特的授權。
老實說,使用一個前殖民地總督來當特使,這規格也是夠高的,令東岸人感到些許驚訝,因此目前的執委會委員、分管外交和貿易部門的莫三也親自出面,與二人進行了一個下午的會談,充分交換了一下雙方的看法。
這會在聯合省駐東岸大使館二樓的客廳內,範博伊寧根、德揚以及恰逢其會小特里普三人,正坐在安裝了煤氣燈的明亮的客廳內,一邊喝著綠茶,一邊談論著下午的事情。
“莫三部長告訴我,最近接到了很多來自他們遠東殖民地的抱怨和投訴,抱怨東印度公司違反了與東岸人簽訂的貿易協定,擅自繞過他們與清國展開了貿易,因為這嚴重損害了他們的利益。東岸人指出,允許我們與福建王鄭氏展開生絲、綠茶和瓷器的貿易,已經是他們能夠容忍的極限了。但巴達維亞方面卻始終對此置若罔聞,他們幾乎每年夏天都會派遣船隻在清國沿海一帶進行違規貿易,貿易產品種類涉及南洋特產、軍火、生絲、茶葉和瓷器,金額數量龐大……”範博伊寧根端起一杯綠茶——順便說一句,這也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從福建採購的武夷綠茶,每年採購數量高達4000桶,一半銷往歐洲,一半銷往東岸——喝了兩口,然後看向海默·德揚,說道:“東岸人指出,他們已經向巴達維亞方面抗議過很多次了,但東印度公司的先生們總是嘴上答應得好好的,然後繼續和請國人做生意,並且還狡辯這是他們旗下商人的個人行為,與公司無關,他們很難控制。”
“所以東岸人因為這個很憤怒?”馬爾科·特里普關心地問道。作為一個在聯合省發跡多年的家族,特里普家族理所當然地投資了荷蘭東印度公司,因此作為家族的代理人,小特里普其實也是相關方,因此在這個場合他同樣有充分的發言權。
“東岸人當然很憤怒,他們不但向巴達維亞方面提出了嚴正抗議,同時更是向阿姆斯特丹的十七人委員會寫了封信,要求東印度公司立刻遵守前定協議,否則他們將採取一切必要手段維護自己的利益,其中就包括在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