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役相當於我們軍隊編制中的軍夫隊。他們沒有正式的軍裝、沒有軍餉、沒有武器、沒有榮譽,他們活得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高善吐出一口菸圈,繼續向戰友們解釋:“附近的百姓大都被我們遷移到芝罘島和崆峒島上去了,清軍在附近是很難徵集到人手的。跟役的地位連清軍的包衣都不如,修完工事後很可能會被逼著來填壕溝或者消耗我們的彈藥。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大明的戰場上經常出現這種情況,就連華倫斯坦和古斯塔夫,他們在德意志不也幹過這種事嗎?連包衣跟役都有馬或騾子騎,這幫清軍的機動力很強啊。”
幾個人都不說話了,他們都把頭湊到了觀察孔這裡,朝外面望去。遠處,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在地平線上。他們大部分人都騎著戰馬,其餘少數人中有的拉著馬車,有的則牽著騾馬,從西和南兩個方向漸漸湧進了東岸人的視野內。
很多穿得破破爛爛的包衣、跟役們開始在清軍士兵的驅使下,拿著簡陋的工具搭建營寨、開挖壕溝、修建炮位。由於附近的寧海州、福山縣、文登縣乃至一些衛所的城牆均已被東岸人拆毀,能用的建築材料已經變成了東岸人的房屋,不堪用的也被扔進了港內填海修建碼頭棧橋,所以清軍是很難在附近找到能夠駐兵的場所了,他們只能就地宿營在野外。
煙臺堡附近上百里內也已經找不到任何樹木了,這一年來東岸人早就組織人手將其伐了個一乾二淨。部分用來乾餾木炭做燃料,部分變成了芝罘島和崆峒島上大片的移民安置木屋,清軍要想修營寨也成了一個難題。因為誰也不會千里迢迢從出發地就攜帶大量木材,這樣也太傻了。那麼。清軍要想獲得足夠的木材修建供幾萬人居住的營寨,就只能去百里之外的地方尋找了,這樣將消耗他們大量的人力物力。
……
1645年3月9日,晴,西北風五級。
“轟!轟!”兩門位於南城牆中心的12磅長管加農炮次第開火,他們射擊的目標是清軍某個剛剛架好的紅衣大炮炮位。東岸人的炮兵在城頭上看這幫清軍炮手足足忙活了半天才架好了炮位,這效率讓城頭上看著的眾人都為他們著急。好不容易等到這幫清軍炮手們將這門火炮整利索。早就瞄了又瞄、估算了又估算的煙臺要塞守備隊炮兵們立刻在李文長的命令下打出了今天的前兩發炮彈。
即便清軍架炮的地點東岸人事先試射過,也實地測量過,射表內都有詳細的資料,但這個年代火炮的射擊精度依然沒法和後世比。兩發炮彈均告射失,第一發射得過遠,直接落到清軍火炮後方的人群中,一路趟出了一條血路,碰著擦著撞著的人全都倒了血黴;另一發炮彈離清軍炮位稍微近了一些,但也相隔著十幾米。將正在挑土的幾名跟役嚇得一鬨而散。
受風的影響大了。李文長心裡給出了結論,但他不動聲色,等待炮長們自己調整,調整裝藥量、調整炮筒仰角。清軍已經在第一線擺了六門火炮,其中四門似乎是仿製的紅衣大炮,看重量估計得一兩千斤了。另外兩門似乎是小一些口徑的火炮,但身管倒挺長,看起來射程不會太差。
清軍的炮隊是昨天趕來的。只比前鋒部隊晚了三天多一點。與紅衣炮隊一起趕來的還有大量步騎,包衣、跟役之流的輔兵,以及徵發而來的明人夫子,看人數不下三萬人。這些人加上第一天趕來的數千馬隊,清軍的精銳主力差不多已經都趕來了。畢竟,就算他們有個六七萬大軍,也不可能盡數調來此地。萊州、登州的重要城市不可能不派兵留守,後勤運輸線不可能不派兵護送,這樣一來必然會極大地分薄前線清軍的實力。
本月初剛剛得知清軍進至萊州府境內的時候,莫茗立刻就將秦尚行及其骨幹軍官裝上了兩艘武裝運輸艦。然後載著他們駛往了登州港外海。此時部分清軍騎兵已經抵達登州城外,城內人心浮動,由於不願降清。楊威已經有些無法控制局面。在派人上岸溝通了一番後,登州城內七千明軍只有寥寥兩千餘人願意跟隨秦尚行等人前往煙臺,其餘人在城內士紳的鼓動下決定降清。眼看大勢已去,也不願投靠東岸人的楊威決定削髮入山,他的一些鐵桿手下也帶著部眾出城四散,城內剩餘的三千多人(幾乎全為不堪戰的)開啟了城門,跪迎清軍入城。
面對登州這種名城,清軍自然不可能不派兵留守,他們散掉了投誠的三千明軍,然後在城內留駐了後續趕來的兩千步卒。後來行至福山縣時,雖然此地城牆地基均已被東岸人毀去,但由於地處糧道轉運節點,清軍依舊留了兩千人駐守;後來又派了部分人手出去砍柴,再算上路途中押運糧草的、留守青州萊州的,幾番分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