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的角色。馬上你就會看到了。瓦倫蒂諾,你過來一下。”
隨著徐文選的嗓音落下,一名穿著圓領襯衫、頭戴氈帽、腳踏牛皮靴的地中海面孔男子走了過來,他首先脫帽向徐文選鞠了個躬,然後轉眼看向年輕的黎達彥,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法蘭西人?”
“不,我是東岸人!”黎達彥覺得自己有些被冒犯了,這使他對眼前這個義大利男子的好感急劇下降。
瓦倫蒂諾一怔,他覺得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麼話,因此訕訕地站在一旁。
徐文選看到瓦倫蒂諾有些尷尬,立刻出來打圓場轉移話題道:“瓦倫蒂諾是拉普拉塔著名的勞工經紀人,他的人脈很豐富,手頭掌握著的勞動力資源不可想象,而且質量很高。你可以去平安縣、東方縣以及鎮海縣這些大城市去打聽打聽,數量起碼上百的修鞋匠、補鍋匠、泥水匠、木匠、鐵匠、鎖匠、箍桶匠、釀酒師、磨坊工人都是由他介紹來的。無數人因為他而從此過上了高品質的生活,而我們也解決了人才匱乏的大麻煩,這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勞工經紀人是近年來在東岸和拉普拉塔興起的一種職業。這些經紀人大部分是拉普拉塔人,只有極少一部分是東岸人——他們往往是東岸商品的代理商,這些經紀人一撥撥地將拉普拉塔的中南歐移民介紹到東岸打工,並收取費用。如果被介紹來的勞工不準備再回到拉普拉塔了,那麼他們將一次性繳納足夠的費用給經紀人;相反,如果這個人已經在拉普拉塔安了家,而他僅僅是想趁著農閒時節的幾個月來東岸短期打一些零工的話,那麼經紀人將從他的工資收入中抽取一定的比例作為報酬。
東岸鄉間對這些持臨時身份證明的外來勞工的需求是不小的。特別是在一些小鄉鎮,普遍存在的鄉村榨油作坊、水力磨坊(磨麵粉等)、釀酒作坊、果園對於這些外來者非常歡迎,因為他們(僱主)往往是以一種“無可再低的工資”在僱傭這些人。
這些中南歐人在這些作坊裡打一陣子工後,如果得到僱主的認可,那麼他們便會被長期僱傭,一直持續到這個人獲得正式的身份證明為止。假如他沒有得到僱主的認可或者僱主認為自己不再需要僱傭工人時,那麼他們就必須去尋找新的工作,要麼去找經紀人介紹工作,要麼自己去東岸到處都是的建築隊或國營農場(主要種植棉花)尋找機會。
如果這些措施都沒有奏效的話,那麼他就得做好餓肚子的準備了,有些人會自己製作一些小船,然後到近海捕魚或打撈海草。當然,他們其實還有最後一條路,東岸的海外殖民地——新華夏島常年招募開拓者,且待遇從優,去了就給正式身份證明。雖然傳說那裡的死亡率相當之高,但還是吸引了很多一無所有的可憐人到那裡去碰碰運氣。反正在拉普拉塔的生活也沒什麼盼頭,去了新華夏島沒準就發達了,不是麼?
“在看到拉普拉塔的經紀人們發了財以後,北方的葡萄牙人也有些心思活泛了起來。前些年這些巴西人透過幫我們從東方移民發了大財,這使得他們有充足的資金與荷蘭人進行戰爭,以及開發新的種植園和牧場。他們花錢從戰亂的北德意志、人口快速增長卻又充滿饑荒的愛爾蘭、正在進行慘烈內戰的英格蘭遷移了大批移民來到聖維森特、聖保羅、里約熱內盧等地。”徐文選向黎達彥說道,“不過他們對這些新來的白人移民盤剝得太過頭了,這使得很多人透過各種途徑逃到了我們這裡。而且現在真是有一些葡萄牙蛇頭在幫助他們偷越邊境,而我們的邊防軍只要確認他們沒帶武器,那麼便不會過多阻攔他們。你知道的,今年上半年剛出臺的《移民法》對這些人構成了一定的保護,我們的政府拒絕向巴西人遣返這些逃亡者,並且最終還會給予他們正式的身份證明——當然這並不容易,這同樣使得從北邊巴西流入國內的勞務工也在快速增加。”
黎達彥一邊聽徐文選聊天一邊不時記錄著。他覺得一會兒有必要放下自己的私人厭惡,去找那位討厭的瓦倫蒂諾瞭解一下經紀人這個行當的一些詳細內容,以便更好地統計這些年來外來勞工的流入數量以及對東岸經濟、社會的影響。隨著《移民法》的正式頒佈施行,上頭也許對這方面的調查會很感興趣。如果他完成這份調查的話,那麼一定會為他在報社乃至教育部內贏得一定的聲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