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陳庭美的心裡突然一熱,他轉過頭認真地對這個鄉野漢子說道:“英格蘭人,長於舟楫之術,縱橫四海,在泰西亦是稱雄一時。然則,我朝百戰jing銳之師又豈是此等蠻夷之輩所能抵敵的?前些時ri,在甘比亞河河口,我軍艦隊便在陸長官英明指揮下大破英夷,沉其船十餘艘,殺敵千餘,繳獲無數。如今,我艦隊已順利轉進,也許不ri便可班師回朝。”
“嘿,我就說嘛!”民兵主任興奮地一拍手掌,說道:“等艦隊回來那天我一定坐船去鎮海堡看看。殺敵千餘,陸長官真的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這可是大功啊!唉,可惜了,還沒見過陸長官長啥樣。當年,我在‘海上文學家’號上當火銃兵,韓長官倒是經常見到,陸長官是艦隊司令,卻一直沒機會見到。後來,聽說‘海上文學家’號在和英夷的大戰中被打沉了,可惜了。那一仗好像死了不少人啊,有海軍兄弟,也有陸軍兄弟,其中有幾個還是我們村的呢……”
聽著這個漢子顛三倒四地說著些當年的往事,陳庭美卻一點沒覺得不耐煩,一直笑眯眯地聽著。
三人便這樣一邊聊著天一邊趕路,不一會兒,村子便在眼前了。陳庭美站在村口的小山坡上,將前方這個村落盡收眼底。
這是一座五十戶人家的標準村落,中國傳統風格的紅磚青瓦房屋一間間掩映在鬱鬱蔥蔥的橘子樹叢中。房屋院子裡的葡萄藤順著編好的蘆葦支架爬滿了大半個圍牆,一些鳥雀不時落在圍牆頂上,嘰嘰喳喳地看著院落內。
村口一群頑童似乎正在玩著什麼遊戲,大大小小十來個小孩大呼小叫、玩得不亦樂乎。幾隻獵犬搖頭擺尾地跟在他們身後,似乎也在分享著他們簡單的快樂。
好一幅寧靜的鄉村畫卷啊!陳庭美看著都有些陶醉了。他現在突然有些明白民兵主任的心態了,是啊,換做是我我也不願意相信我們的艦隊沒了,我也不願意相信我們美好安寧的生活要被打破了。
誰他孃的說我們的艦隊沒了?!陳庭美的內心無聲怒吼道。
村口幾個頑童正在玩著打仗的遊戲,領頭的一個大孩子戴著一頂不知道從哪弄來的黑簷大蓋帽。有了這頂孩子們眼中“神聖”的軍帽,這個孩子便天然地成了這群孩子裡的頭兒,對其他幾人發號施令了起來。
“有敵人來了!”大孩子將手中的木棍朝陳庭美三人走來的方向一指,用稚嫩的嗓音喊道:“全排都有,五**shè,預備……放!”
然後一幫小孩端著手裡的木槍,像模像樣地排成一排,伴隨著嘴裡“啪啪啪”的助音詞,朝三人“齊shè”了起來。
民兵主任哈哈一笑,一個箭步竄過去,在一片雞飛狗跳中將領頭的大孩子攔腰抱了起來,並瞬間瓦解了孩子們的“軍陣”。
“孫大叔,你賴皮!你在衝過來之前已經被打成馬蜂窩了!啊呀,你賴皮!”孩子在民兵主任懷裡扭來扭曲,不滿地嘟囔道。
陳庭美看著眼前一大一小玩作一團的兩個人,心中只覺一片安寧。這個孩子看起來十歲的樣子,長著慄sè的頭髮和一副中亞人的面孔,看起來也頗為可愛。
“這個娃可憐啊。”旁邊的村長突然嘆起了氣,輕聲說道:“當年他們一家三口據說從那個啥黑海邊被販賣到了我們這裡。這離鄉背井的本來就夠悽慘的了,後來他爹被徵召入伍,隨海軍出海,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上頭倒是很快就發了兩百塊的撫卹金,只是這一家子缺了頂樑柱,這ri子怎麼過得下去呢。好在他婆娘還算jing明,將發下來的一半撫卹金買了二十畝地,然後租給了一個討飯過來的義大利人,講好收成一人一半,這娘倆才勉強過了下去。”
陳庭美沉默不語。
民兵主任放下了大孩子,將他頭上的軍帽戴正,然後牽著手走過來,說道:“今天是星期天,一幫熊孩子都放假沒人管了,馬拉提他們在玩打仗遊戲呢,哈哈。”
陳庭美上前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然後鼓勵道:“小馬拉提,你現在是男子漢了,以後要好好讀書,爭取將來能上高中,然後進自然科學研究院深造,做一個科學家,讓你媽媽為你驕傲。”
“我才不想做科學家。”孩子倔強地抬起臉說道:“小馬拉提五歲時就會騎馬了,將來我要上軍校,然後當軍人殺光英國人!”
“馬拉提,為什麼這麼仇恨英國人?”
“他們殺死了我爸爸!”馬拉提紅著眼圈說道:“以後再也沒人陪我騎馬、陪我打獵、陪我睡覺了,所以我要殺了他們。”
聽著這個孩子用樸素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