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哄的,但還算有秩序,看得出來具有一定的軍事素養。前一陣子東岸人碰上的那些膠州軍、李士元部青州軍根本無法與之相比。
“到底是漢軍旗啊,在關外跟八旗打老了仗了,行事還頗有些法度。這李率泰打了這麼多年仗,按理應該也是宿將了,明天估計不好打。”茅德勝將胸前的望遠鏡摘下,搖了搖頭問道:“今晚要不要去搞一下?古時候戲文裡都有趁敵軍剛來立足不穩的時候偷營的情節呢,我看他們這營寨搞到今天半夜也搞不完,似乎可以偷一下呢。”
“偷個屁!”莫茗也放下了望遠鏡,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棉大衣,說道:“讓軍夫隊的朝鮮軍夫晚上騎馬出去騷擾騷擾,外面烏漆麻黑、天黑地凍的,剛來的這幫辮子軍多半是以不變應萬變,不會出擊的。不用打仗,就帶一些軍號到人家營寨不遠處吹吹,再偷空扔幾個炸彈聽聽響,再隨便開幾槍,然後再換地方。讓軍夫隊的人從後半夜開始輪班上,前半夜這幫人估計要修營寨,儘量讓他們睡不好覺,等明天決戰的時候再給他們致命一擊。”
莫茗此時對城外那些清軍的戰鬥力也摸不透,根據前幾天多位斥候傳回來的情報互相印證,這支清軍人數大概在一萬上下,其中裝備精良、士氣高昂的戰兵大約有四千來人,而包衣、跟役之流沒啥戰鬥力的部隊大概也佔四千人上下,除此之外還有一支甚至還沒來得及剃髮、還穿著破破爛爛的明軍服裝的兩千人上下的部隊。安丘城內的東岸軍官們在集體商議後,覺得也許可以前進到城外倚城而戰,試試這幫人的成色,就如同清軍的和託想試試東岸人的成色一樣。
11月24日一大早,昨晚被東岸人折騰了半宿的清軍開始在草草而就的營門外列隊。一夜沒睡的輔兵們強打起精神為戰兵披甲、餵馬,準備為接下來可能將要爆發的戰鬥做準備,他們做這些已經很熟了,不過今天卻有些不同。營地內再沒了以往那種輕鬆的氣氛,據一些軍官們流傳的小道訊息,這些黃衣海寇似乎比那些順軍老營的精銳還難打。不過好在打頭陣的並不是他們,那是那些剛投降過來沒多久的張汝行部的前明軍。
李率泰手下的漢軍旗官兵們用複雜的目光看向那些還沒有剃髮的張汝行部官兵,胸中湧起了一股異樣的快感。讓你不剃髮!讓你不給大清主子們當牛做馬!讓你們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們頭上的辮子!哼哼,今天就讓你們打頭陣,老子們當初也是這麼過來的!
張汝行皺著眉頭看向前方已經開啟的安丘縣城門,看著那一股股從城門內魚貫而出的身著黃衣計程車兵,這幫人竟然要出城迎戰!張汝行突然感覺今天可能有些不妙了,李率泰讓自己的部隊打頭陣是什麼意思他很清楚,不就是想透過自己試出那些黃衣賊的斤兩麼?自己這些人是新附軍,被人驅使當炮灰也算正常,但如果對手是東岸海寇那就不妙了。
作為曾經投降大順的前明將領,在山東當過郭升兩三個月部將的張汝行明白東岸人“銃炮犀利”、“果毅敢戰”,絕對不是什麼善茬。如今讓自己率部與東岸人打頭陣,自己手頭這兩千人很可能要被消耗一空啊。
作為一個已經初步覺醒了軍閥意識的小軍頭,張汝行深刻明白在這個亂世中軍隊就是自己的本錢。丟了軍隊的軍閥屁都不是,前陣子被東岸人打得屁滾尿流狼狽而走的李士元就是榜樣。不過想到這裡張汝行就更是糾結了,李士元帶著兩三千人守城都守不住,這東岸人到底是強到了什麼地步啊!
不過沒時間給他進一步思考了。對面的東岸人已經列完了陣,並且已經在往前慢慢移動陣型了,而比東岸人早出來的自己這一方目前還在鬧哄哄地列陣,這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自己大陣後方是李率泰的中軍大陣,他帶著約兩千名精銳騎軍在那裡督戰,而左右兩翼則各有千把戰兵帶著約兩千名輔兵排成了兩個大橫陣。
從陣型就可以很清晰地判斷出,李率泰是想讓自己去試探東岸人,如果戰況不錯的話就接著投入左右兩個步陣加入戰團;如果情況不妙的話那就再具體分析,或者李某人親率主力騎軍前來救援,或者乾脆全軍一起壓上以圖挽回敗局;又或者乾脆將張汝行部留在戰場上,李率泰率軍返回營寨內固守,張汝行越想越覺得可能最後一個選項才是李率泰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