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紳文人們挑唆煽動,這些人的牴觸情緒相當嚴重。負責鎮守此地的裴欽二人看到情況有些不妙,當機立斷,將那些夾雜在其中計程車紳文人全部送到了黑水煤礦去挖煤,再將全副武裝的部隊調動過來後,總算暫時震懾住了這幫蠢蠢欲動的“難民”。然後他又請求上級往這邊多撥了一些糧食、魚肉等物資,增加了每個人的食物供給,事情這才慢慢平息了下去。
此地約8500流民,來自禹城、商河二縣的不過才五千人,剩下的三千多人大部是登萊二州的流民。這些來自登萊二州的真正流民對東岸人還是感恩戴德的,畢竟是東岸人將他們和家人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而他們也是率先理短髮、響應東岸人政策的移民。如今看到新來的這幫傢伙如此做派,立刻惱了,平日裡經常對這些人言語相譏,後來又演化到了打鬥,讓負責治安的派出所煩不勝煩。直到後來打鬥的規模越來越大,最大一次甚至發展到了數百人互毆,各項工作受到了嚴重影響,因此本地駐軍也加入了鎮壓行列,他們將率先起釁的數十人通通發配到了黑水煤礦,這才平息了事態。但饒是如此,平日裡雙方之間的言語辱罵還是不時發生,讓大家心煩意亂。
“部隊訓練得如何了?”裴欽問道。三個中隊在這裡集體整訓,每月都會進行一次比試,排名最後的那個中隊將負責清掃營區廁所、值勤放哨、劈柴燒火、洗衣做飯,總之憋屈得很,因此大家訓練的熱情還算高漲,畢竟都不想當最後一名不是。
“一團漿糊。”高萃環鬱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以前俺們手下的那些孩兒們都被打散了分到別處去了。如今手頭都給俺塞了一群什麼人啊,說句話半天都沒人聽懂,真是氣死人了!尤其是那十幾個朝鮮人,笨得要死,一個挺矛直刺的動作半天也做不好,真是自己拿根繩吊死算了,要他們活著何用!”
裴欽嘆了口氣。那位莫大帥明顯是信不過自己這些人啊,大部分新來投效的大順官兵都被打散了原有建制,然後摻了一些沙子進來。不光如此,每次發軍餉,都是由他們派來的什麼參謀官依照名冊,一一唱名發放到每個人的手中;並且他們還反覆詢問士兵們有無被軍官惡意欺壓,有無實際困難需要解決等等。再加上每日不斷進行的思想政治學習(主要是滿清貴族、明廷士紳的黑材料),裴欽也覺得再這麼搞下去,這支部隊遲早會跟大順、大明啥的脫離關係,從而變成東岸人牢牢掌控著的部隊。
不過說實話,裴欽對東岸人搞的那些政治學習也挺感興趣的,第一次參加的時候聽他們講大明農民起義的起因和過程,他甚至有一種振聾發聵的感覺。他以前造反的時候,只是隱隱覺得這個世道不對,貪官太多、土豪劣紳更多,他們將糧食屯起來,不給百姓活路,因此必須打倒他們吃大戶。不過他卻對百姓為什麼沒飯吃、賦稅為何一天天變重、士紳如何轉嫁義務到百姓身上、朝廷為什麼拿不出錢來賑災等等不是很清楚,經過這些天來的學習,他的腦海中漸漸有了一個粗略的印象,才知道大明這個世道確實是爛透了,已經到了不得不打破重建的地步。
不過給他們上政治課的教官們也嚴厲抨擊了各路農民起義軍們不事生產、四處破壞社會生產秩序的流寇本質,以及這種行為對鄉村社會所造成的巨大危害、對大明朝廷造成了如何致命的影響等等,這些課程讓眼光原本只侷限於眼前一隅的裴欽大受震動。也只是在這個時候,他才漸漸開始學會從全域性的眼光來分析每一件事,而不是以前那種依靠本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