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漆黑深邃,猶如看不見底的深淵。 在看見沈寧寧的一瞬間,他薄眸中好似有失望一閃而過。 “沈寧寧,你知不知道,這個人,是害死我母親仇人的兒子。” 小傢伙還沒來得及說話,瘋書生就抬起頭,嘴角掛著血沫。 他面色蒼白,卻含著無畏:“她不知道!” “我隱姓埋名,裝瘋作傻,沒有人知道我是誰,不止沈寧寧,整個祥雲村,都是無辜的。” “太子殿下要殺就殺,我反正已不再戀世,每日如同行屍走肉,死便死了,但求你別遷怒他人。” 墨凌危拔出長劍,抵在他的脖子上:“你以為我不敢麼?” “不要,哥哥,不要!”沈寧寧撲過去,小身子幾乎坐在了地上,擋住了那鋒利的劍刃。 怕傷害她,墨凌危下意識劍鋒一偏,卻抵在了她嬌弱的肩膀上。 他長眉狠狠皺起:“你讓開,這件事跟你無關。” 沈寧寧大大的黑眸中含著淚水:“怎麼能無關呢?瘋書生教了我整整四個月,我喊了他那麼多聲老師。” “我承繼了他的才學,我受到了他的教習之恩,事到如今,我知道我已經與這件事脫不開干係了,更不想推卸責任。” “哥哥,我求求你不要殺他,留他一條性命。” 戴昱珩的手,抓住小傢伙的衣袖:“寧寧,走……別為我求情,你快走!” 沈寧寧卻好似聽不見,含淚的雙眸渴求地望著墨凌危。 而墨凌危,眼底似有一片片寒霜堆積。 他這些日子在外奔波,為了趕回來跟沈寧寧過新年,連覺也很少睡。 這會兒眼眶發紅,更顯得血絲明顯,整個人的氣質,陰沉又狠厲。 他緩緩開口,清冷的聲音帶著最後的試探:“你知道我母后是怎麼被戴渠害死的,你還要為戴家人求情?” “沈寧寧,你想好了再開口,別急著回答我。” 小傢伙哽咽垂淚,回頭看了一眼戴昱珩。 他趴在地上,渾身是土,大概方才已經捱過了打。 那雙好不容易治療了兩個月的眼睛,又顯得灰濛濛的了。 可他還是在推搡沈寧寧,讓她快走。 小傢伙收回目光,抽泣地點頭:“求求哥哥,放他一條生路。” 墨凌危眼底似有什麼破滅垮塌,連帶著半點光也漸漸沉沒。 就像此時的天,那霞光萬丈的雲,被黑夜一點點蠶食,只剩下幽暗的黑蘭。 他冷聲怒道:“你求我放過他,當初誰肯放過我母后,戴家的每個人,都把她往絕路上逼!” “戴老夫人勸她大度賢惠,她親哥哥戴渠明知母后那段時間心神不寧,還在她最需要父皇關懷的時候,往宮裡送美人鞏固家族勢力。” “包括你身後的這個人,戴昱珩,曾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最敬佩的人,那又如何?他幫著家族隱瞞我這件事,等到麗妃獲寵,我才知道是自家人送進宮的!” “我母后被活活燒死在宮中,戴家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有罪。” “可是沈寧寧,我告訴過你有關於我那些慘痛的過去,為什麼現在你連站在我這邊都做不到,為什麼要為這樣的人求情!” 他說著,手腕一晃,劍鋒擦過沈寧寧的衣角,直直地釘在地上。 發出“鋥”的顫動聲。 沈寧寧淚眼婆娑:“哥哥,對不起,我……” 墨凌危卻不願再看她,轉身走到門口,微微側首,眼神通紅陰冷。 “戴昱珩,看在沈寧寧的面子上,我最後放你一條生路。” “但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恩怨,我永遠也不會原諒。” 說罷,他邁步離去。 沈寧寧追上去:“哥哥!” 她腳下沒站穩,“啪”的一下摔倒,可再抬起頭來,太子的車駕已然遠去。 小傢伙傷心的眼淚順著面龐滑落,太子親衛們翻身上馬,絕塵離開。 陳冶和村民們,才敢跑來扶起沈寧寧和戴昱珩。 老村長稍微檢查一看,瘋書生已經被踢斷了一根肋骨。 他嘆氣連連:“快,三娃,你去請郎中來。” 瘋書生咳出血沫,還一直看著沈寧寧,嘴裡喃喃:“是我對不起你,寧寧,我害了你。” 小傢伙摔的灰頭土臉,圓圓的臉蛋上有淡淡的擦傷。 她大大的眼睛蓄著黯淡,卻還對瘋書生道:“瘋夫子,你好好養病,不要多想,我先回家了。” 沈寧寧站起身,魂不守舍地耷拉著腦袋,慢慢挪步上山。 姜芷有些不放心,就一直跟在她身後。 看著小傢伙差點兩次撞上大樹,她連忙拉住沈寧寧。 “我揹你回家!”說著,姜芷把她扛在身上。 還不忘安撫道:“寧寧妹妹,你別放在心上,京城裡的這些貴人就是如此無情,他們根本不會體諒你的處境。” 沈寧寧哽咽的聲音,從她肩頭傳來。 “不是的……哥哥一直很體諒我,是我這次讓他失望了。” 墨凌危希望她站在他那邊,可她卻為傷害過他母親的人求情。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