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北實話實說。
“投胎?你要拆散我們一家?”男主人瞪圓了眼,怒不可遏,手臂上暴出道道黑筋。
“對,大哥。”葉北也是一巴掌拍在桌上,娃娃剛想去拿蘋果,叫葉北嚇得手也縮了回來。
葉北離鬼魂極近,差些碰上男主人的鼻子。
“我要拆散你們一家。你還有什麼心願?說出來吧!”
葉北將酒杯推到男主人面前。
男主人一時氣短,也不曉得如何面對這陰陽先生。
“我……我……”
這陰陽先生的靈體熠熠生輝,找不到半點陰霾敗害的地方,他哪裡來那麼強的勇氣?
“大嫂,受苦了。”葉北往女主人桌前推去一杯酒。
女主人抓起酒杯喝了個乾淨,放下杯盞時,臉上的兇相去了大半,表情也漸漸變得委屈起來,一身滿是油汙的常服居然化作嫁衣,容貌也變得年輕起來。
“我剛過門時,你和我說的不是這樣……老公……你不是這麼說的……”
男主人惡狠狠地朝葉北吼道:“你蠱惑我老婆?這是什麼邪法?”
“你老婆真棒。”葉北翹著食指,話裡都是流氓無賴的痞氣。
“你!”男主人剛想難——
“——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啊!親愛的……你看我一眼好不好!”女主人……不,這個時候應該叫她新娘。
新娘淚眼婆娑,梨花帶雨地模樣,妝都哭花了。
她的新郎愣在原地,放下了拳頭,再也沒力氣抬起手。
新娘拭著眼角的淚。
“我們死了好久啦,連墓都沒有……”
“孃家人肯定以為我和你跑了,爸爸還說我瞎了眼,和我斷了干係……有誰會記得我們呢?”
玲希坐在一旁不敢吭聲,偷偷端著酒杯,像是要給自己壯膽似的,一飲而盡。
“來!大哥,小妹敬你的!”葉北趁熱打鐵,同男主人說,又給娃娃遞去水果。
苦酒入喉,這兇厲的丈夫也成了新郎模樣。
“這是……什麼?”
原本夫婦倆也想過偷偷去樓下的飯堂市偷些供品,奈何紙片一樣的靈體吃不下任何東西。
忘憂茶的效力之下,將兩人的靈體修復如初。甚至死前的恐怖回憶都在慢慢消退。
“先生記得我們……只有先生記得我們。”新娘揉著新郎的臉,一字一句叮囑道:“你曉得嗎?先生他記得我們,給我們送吃的來了。”
“不對!”新郎板著臉:“他惦記我老婆!”
“哎!大哥,你這話就不對了。”葉北笑嘻嘻地勾上新郎肩膀,“嫂子貌美如花,是個男人都會喜歡上的。”
玲希一聽老闆這直男癌式言,氣嘟嘟地鼓著腮幫子,和娃娃爭起零食來。
新娘一聽,臉上也是尷尬之色,不敢去瞟如意郎君。
“呸!”新郎更不高興了。
“我們都用皮囊認人,有誰敢說自己能第一眼就看穿對方的靈魂和思想呢?”葉北認真篤定地說:“喜歡美女有什麼錯?”
“有錯嗎?”
“如果你不是看上嫂子的絕世容顏,哪裡來後邊的靈魂伴侶?”
“還靈魂伴侶呢……他就是個潑皮。”新娘輕聲嘀咕著。
“相反——”葉北又給新郎倒上一杯:“——大哥,嫂子這麼漂亮,追求者也一定不少,但只看上了你,這代表她真的喜歡你呀。”
玲希覺得這話中好像哪裡不對,但要她的腦袋瓜去組織語言反駁太難。
新郎翻著白眼:“好吃懶做的婆娘,誰曉得她在外面有沒有人?”
新娘急了眼:“你!”
“嫂子別生氣哈。”葉北樂呵呵地一個個做著心理輔導:“你聽聽,大哥多在乎你呀。”
新娘反駁道:“他還在乎我呢?我和他結了多久的婚,他就說了多少閒言碎語!”
“他要不在乎才不對勁呢。”葉北又給新娘倒了一杯。“你想世上還有哪個人?會天天去追去問,纏著你,生怕你從手裡溜走了,你多看別人一眼都恨得牙癢癢的?”
“我想……嫂子的雙親,都沒這麼在乎過吧?”
此言一出,公寓裡捲起了一陣風。
它不似一開始葉北進門時那般洶湧狠厲。
就像是初春時節,從溼潤的泥土裡出新芽來。
每一滴雨露都是上天的恩賜,有磅礴的生命力催著樹木開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