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菸的縹緲微塵飄過子午線。
朝著遺址基地往遠方看。
海平面的鷗鳥低飛而過——
——葉北看得見。
看得見信鷗隨著海『潮』洋流週轉來去,身上的舊衣沾上溼潤的泥腥,天與地染上金黃太陽的光。
雙腳重新站上土地的感覺非常好,對葉北和窮奇來說都是如此。
貓兒抖著那對小翅膀,站在葉北的肩上,眼眸中透著青翠的顏『色』,帶著好奇與靜謐的神『色』,打量著眼前這座敦實而安靜的小山丘。
石像鬼的爪節刮擦著起降平臺,鼻腔裡透著高溫焦躁的呼吸聲,不一會便飛走了,原路返回,要去接送下一班客人。
自他們降落至利比亞的大萊波蒂斯舊址之後,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像是不成文的規定,喬治的一切動作都成了啞語。
招手示意,走走停停。
伸出食指,在石碑前噤聲。
緊接著,這位老者帶著新學生薇薇對著長滿青苔的石柱圓陣敲敲打打——它曾經是沙漠之國,也叫非洲雄獅。
如今雨林遍佈,高大的無絮闊葉楊成了主要植被,蚊蟲肆虐,生命紮根在那些石頭裡,造出一道道裂縫。
不一會兒,喬治便開啟了矮丘下的暗門。
葉北跟著喬治先生走進了門裡,走過長約千米有餘的地下甬道,鑽進了遺址的防空洞中。
整個過程沒有任何交流,葉北眼中,師生二人保持著絕對沉默,只有皮靴的硬幫膠底磕碰牆壁和地板的聲音。
阿窮的爪趾扣在肩頭的感覺令人生疼,不知為何,它有些緊張。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它失去了以往安逸祥和的安全感,這種不安直接導致了這隻超齡『奶』貓過於粘人的古怪習『性』。
“喂……”
窮奇剛想開口。
葉北已經捂住了它的嘴。
葉先生用食指捏著阿嬛的小肉爪,在那小爪子的柔韌肉球上划著漢字。
以字代替語言來說。
他這麼和阿窮解釋道。
“別說話,主子,這裡有靈災。”
除靈師的第六感告訴葉北,時隔百餘年之後,靈災依然存在。
就算他的四災羅盤不在了,心中敏銳靈視也在做高能警報,反而是窮奇有些神經大條。
阿窮狐疑四顧之下,也沒發現什麼異常,仔細觀察著甬道兩旁的舊址塗鴉,只能從部隊編號和消防設定中隱隱察覺到一點端倪。
——這些文化的圖騰中,藏有一絲絲詭奇的惡意。
喬治和薇薇合力推開了遺址基地古舊沉重的大鐵門。
——有光透了出來。
從門內湧出來團團螢火蟲,它們鑽進了沿途的燈盞之中,為來時路提供著簡易照明。
飛舞的光斑在空氣中扭曲變形,在一瞬間,葉先生良好的動態視力看清了這些印記。
蟲豸像是一臺臺攝像機,組合成各種影象,大多是阿拉伯語系的文字,最終都成了一盞盞明燈。
地下設施的電源重啟時,空氣迴圈系統也跟著開始重新運作。
葉北的內心有很多疑問,但在此時也不好開口,只得跟著喬治繼續前行。
幾人闖進舊址生物實驗室的苗床花圃。太陽能大燈早已罷工,不少動植物的屍體已經變成了一堆殘骸。不少靈災的味道從中應孕而生。
直至中央會議室。從一張遺址沙盤邊,他們終於找到了院士。
巨幕投影儀下,一張輪椅上,坐著一位行將就木的老者。
他看上去非常非常衰老,幾乎和枯骨無異,面板已經長滿了『色』素沉積的老人斑,身旁的地板上落滿了霜發,頭顱上的『毛』孔乾燥粗大,鼻樑中正挺拔,兩眼內陷,唇齒髮黃,沒有穿鞋,腳指甲開裂了。
他穿著一身漆黑的褂袍,胸前佩著文曲和天同兩院的證件。
他便是張翰之,將武寰石送至葉北身邊的勤務人員,也是天樞最頂尖的古物研究院成員。
喬治脫下寬大的風帽,捂在胸前。
葉北將貓兒從肩頭送到地上,放下武寰石,微微欠身行禮。
漆黑的武寰石中透出光來,上邊的兩個渾濁字跡依然難辨真容。
張翰之院士從假寐狀態中甦醒過來,見到葉北時,這位老人的眼睛裡有驚有喜。
他乾枯的手指掃過沙盤,敲下輪椅的遙控按鍵,將自己推到更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