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案。不過很像是車被人動了手腳。”
葉北努努嘴,將摩托上的剎車泵給拆了,把後輪的剎車碟盤卸下。
——放眼望去,此路有死無生。
他朝著滾滾江水,對著空蕩蕩的大橋喊去。
“喂!六哥!”
“來比一場?”
拉動油門,他再次上路。
當時速到達八十公里時,葉北感覺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路燈一盞盞熄滅,又亮了起來。
原本它們是暖暖的黃色透霧燈光,如今變成了幽藍鬼火,彷彿鬼都冥燭。
不知何時,橋下的江河變得沉靜安穩,靜靜淌過兩岸,映著豐都的市區與鬼城。
葉北:“出現了。”
陳小五:“什麼情況?!小北?”
葉北盯著四災羅盤,它正在瘋狂地打著轉,四周鬼氣森森,臨水陰地,江河之中有無數的遊靈。
葉北死死擰住了油門,一紅一藍的警燈將他的臉照得不人不鬼。
時速在超過一百四十碼的瞬間!
他看見了!他聽見了!
一匹駿馬躍出水面,從陰間跳入陽間,馬匹毛髮漆黑,落在葉北的摩托身側,四肢腱子肉強壯有力,踏蹄飛奔,韁繩叫一名鬼差握在手中。
鬼差身穿皂袍,面無血色,戴著一頂黑帽,帽子蓋住靛色挑染的頭髮,一言不發。
“六哥?可算出來了?”葉北喊,手腕上的羅盤指直陰差,指向【吉】災。
鬼差依然不答話,彷彿內心只剩下了這不過十公里的跑道,扯著韁繩,一心往前策馬狂奔,葉北緊隨其後。
在大橋盡頭,有幾對男男女女帶上自己的愛駒小摩托,要用青春與死亡來一場浪漫的競賽。
他們沒有負債,沒有工作,沒有壓力,沒有貸款。沒有每天必須面對的朝九晚五,也沒有每天必須承受的指令苛責,唯一擁有的,是不知何處發洩的精力與抱負。
看他們衣著光鮮,臉上帶著青春洋溢的笑容,身側是香車美人,一張大桌上寫著一排排編號,號碼下壓著一沓沓鈔票。
一旁雙桂公園後邊是豐都鬼城陰森可怖的風景區。沿著東北方往盡頭看,這一條大直道彷彿就是為了給他們競速而造。
朦朧夜色之中,遠處大橋的燈光忽明忽暗。
很快,鬼差策馬順暢輕巧地拐過這L形彎,衝了出去。
陰風捲過這群年輕男女的身體,夏夜原本燥熱的暖風變得寒入骨髓……
有人問:“什麼……什麼東西過去了?”
有人懼:“還是別跑了吧……我好像看見了……看見一匹馬跑過去了。”
有人怒:“說的什麼鬼話!你們要是怕死!就回去躲在爹媽懷裡咬奶嘴吧!今天誰要走誰是狗!”
有人驚:“你們看!!!小心啊!!”
一輛摩托“橫”著開了過來!
葉北全力擰轉著車身,用腿動力制動法在地上磨出了淺淺的溝壑,路面留下了兩道觸目驚心的輪胎印。
他的腿骨所剩無幾,結實的路面摧殘著膝蓋,一手抓著窮奇貼著路面輔助過彎,忍受著難以言喻的痛苦,眼中只有前方一騎絕塵的對手。
狂風呼嘯而過,空氣中帶著濃烈的橡膠味,摻雜著血的腥臭。骨片跟著狂風散射飛出,將賭桌上的錢卷得四散而落。
剛才還叫囂著“誰走誰是狗”的英勇車手,臉上濺了血,呆若木雞地看著那獨腿之人勉強劈彎的樣子,還是一輛警車。
有人問:“哥……咱們還跑嗎?”
有人答:“我聽你的話……先回家了……突然很想爸爸媽媽……畢竟生命比什麼都要重要。”
有人已經掏出網約車APP,和司機聯絡上了,連自己的愛車都沒打算要。
最後有人嗆聲。
“等等我!等我一下!汪汪汪!汪!”
——再看葉北這頭。
“喂,呼叫豐都縣第一交通委。”葉北將過彎道具貓主子塞回衣領,賽車服破破爛爛的,他掏出警車上的無線電,“長江二橋北側有非法機車競賽,請火速支援。”
結束通話通訊,葉北的左腿正在慢慢再生。
他抬起頭,望著風景區裡的陰間建築,一座座廟宇飛逝而過。
天子殿、平都山、哼哈祠、報恩殿、財神廟,寥陽殿。等一下……
奈何橋上好像有人。
離得極遠,葉北看見那陽間的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