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轉了一圈,仔細觀察著每個角落,生怕漏了一個敵人。
他的神智開始恍惚,因為他看見了一些幻象。
不……
確切來說,那些東西是幻覺嗎?
這一路走來,他能聽見民房中傳出的咕嚕水泡聲,很像是任務資料上描述的魚人種,還有很多嬰幼兒的哭泣聲。
不經意間,從茅草屋的透氣窗裡,他能看見襁褓的一角,嬰孩身上有一縷縷淨白色的毛髮,前凸的嘴唇和皺巴巴的面板都像極了猴子。
這種怪嬰,有數十個。
除此之外,他還看見了一些居民,無一例外都是魚人。
魚人數量不多,用一隻手數得過來,這些環齒魚人已經失去了大部分人體的生理特徵,逐漸向深海魚類蛻化,也失去了第二性徵,分不出雌雄公母男女。
在它們與陳小五接觸時,無一例外,都選擇了退讓,彷彿在保護自己不受外來者的傷害。
——陳小五這身潛水服在它們看來,就像是一頭外鄉來的怪獸一樣。
就在小五哥茫然失措時,從河流水脈的深處,傳來了一聲野獸的怒吼。
吼叫聲中帶著悲憤與狂怒,像是來自洪荒的驚天咆哮,整座山林都開始跟著顫抖。
陳小五的臉上開始冒冷汗,這和他預想中的蓬萊仙山大不一樣。
就在此時,從井口中突然伸出了一隻手!
它死死拽住了小五哥的防水手套,將五哥拉到井口。
小五嚇得魂不附體,一瞬間感覺自己一條腿已經踏上了黃泉路。
可他回頭詳看時,總算鬆了一口氣。
管子陽眼神沉靜,抱著小煤球,慢慢爬出了井口。
陳小五胡亂比著手勢,生怕同伴能看懂似的,一陣手舞足蹈,自己不懂盲語手勢也使勁搗鼓。
管子陽抓住陳小五兩手,讓同樣穿著寵物款潛水服的小煤球在五哥的潛水盔上寫字。
【別激動,新兵蛋子。】
於此同時,子陽小哥哥指著山林裡。
煤球同時以爪子沾染雨水,在小五哥臉上寫到。
【蘇星彩組員已經前去調查。】
管子陽也開始手舞足蹈,試著巴圖魯獨有的歌舞技藝,開始模仿山林中的怪獸。
他端著一副有點滑稽的舞步,穿著笨重的潛水服蹦躂。
煤球跟著寫。
【林子裡,有一頭白猿,是山神。】
管子陽又以指為劍,瀟灑地虛畫出幾句劍歌。
煤球寫。
【武鳴就折在這裡了。】
子陽指村莊的茅草屋。
煤球寫。
【這裡很可能是魚人村民的保育溫床,雖然它們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但是你看……】
從一處民居半掩的大門中看去,有個魚人的肚子高高隆起,正舉著一個竹筒水杯痛飲。
不過一會,它便開膛破肚,老舊的魚身彷彿破繭之蝶,誕下了一個新生的白髮嬰兒。魚人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把嬰兒塞進了襁褓。緊接著,永生不死的肉身便開始發出咕嚕咕嚕的水泡聲,已經失去了神智。
管子陽指著井口。
又指了指山林。
煤球寫。
【它們在尋找新的繁衍方式。】
【山神能給它們“孩子”。】
小五哥手腳並用比劃了半天,才堪堪能問出一句。
“你的蛇呢?那條又大又紅又黑又黃的蛇呢?牛奶蛇?你家的保家仙呢?”
等陳富貴同學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
管子陽眉頭緊皺,有口難言。
煤球垂著腦袋,從腰兜裡掏出了一片帶血的環狀甲冑布片。
顯然,這是為蛇老爺準備的潛水服。
天上劃過一道刺目的雷霆,在雲霧繚繞的溪谷上空,陳小五側目看去,險些認為自己真的出現了幻覺。
——幾棵上了年頭的古樹上方,一頭三色蛟龍噴吐著高溫蒸汽,長鬚毛髮中也有雷霆湧動。
它低頭凝視著溪谷中的某物,好似死敵相見,仰天長嘯。
強悍的音波將陳小五的潛水盔都震出一條裂痕來。
不過一會,又消失在茂密的雨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