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往蘭馥秋的口器蟲吻塞。
“有很多原因……”
他厚實的手掌,此刻在蘭馥秋眼中看起來那麼大,那麼暖。
“其中一個原因,在於你對葉北的路線規劃。為什麼你就這麼肯定,他們會按照你安排的順序,先去舊豐,再去越南,最後再去牡丹江市呢?”
“因為你很重要!”蘭馥秋不假思索道:“因為你是蘇星辰的老師!因為你……”
“對,這就是其中一個原因……是我必須要撒手人寰的原因,星辰這一次能找我幫忙,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下下下次呢?”潘哥神色微妙,臉上有笑,叫【幸福感】。
“你……”蘭馥秋吞吐著香火的煙霧,這個男人的所作所為讓它感覺不可思議。
它從來都不會理會孩子的感受,自然不會理解這種情感。
星辰對潘小娟來說,就和兒女對父母一樣,總有一天,父母是要離開兒女的,到了那個時候,兒女才會成長。
“還有一個原因……也是主要原因。”潘哥接著為小螳螂解釋道:“我不死,你也不會麻痺大意,不會放鬆警惕,如果我不喝那一瓶奶,不按照你的計劃死在你的手上,你會再次逃進茫茫人海,難尋蹤跡。”
蘭馥秋震聲辯道:“雖然你說得沒錯!但只要計劃出了半點岔子!我隨時都會收手,你這不是算計!是賭博!”
潘哥笑得更開心了。
他解釋道:“不是賭博……這不是賭,我找出了擊敗你的法門,當你的夥伴出現時,我為你畫下了你的死因,我將生命中最高光的一幅畫作送給了孩子們,我的死會讓他們鉚足勁抱著勇氣和希望活下去。”
蘭馥秋粉粉的螳螂腦袋黑了大半,怒不可遏,“屬實是個潑皮混賬!只會胡攪蠻纏的弟弟!”
“還有一瞬間,我失去了理智,老於啊……於璟啊……”潘哥輕輕拍著大腿,觸及心底的柔軟之處時,他呼喚著妻子的名字:“人是一種很複雜的動物,不像你,能幹淨利落的思考問題,我的最後一點點私心,讓我對這個世界開始產生懷疑……我是個普通人,看不見鬼魂。它們真的存在嗎?還是說,這根本就是一場夢?與你相愛的四年裡,每一次回家,你都給了我無微不至的體貼愛意,我在死亡之前,都不忍心去撕破你的面具……因為我很傷心,不知道該如何讓你一頭妖怪,要你這蟲豸之身,理解我身為人的感情。”
蘭馥秋別過了蟲子腦袋,生前的恩恩怨怨,在死後,似乎都不重要了。
“那都是我的偽裝……”
一言一行和它考題透出的狂妄一樣,蘭馥秋還是很要面子的。
潘哥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冥河對岸,拄著望鄉臺的小石欄,望著家鄉:“接著說吧,老於啊……”
蘭馥秋:“殺死你之後,我要帝江給蘇星辰、葉北、喬木三人出三道題。為了將蘇星辰和葉北拆開,為了殺死蘇星辰。”
帝江附身於喬木,在塗山花街登場,用苦肉計把漁村的靈災委託甩給葉北。
蘭馥秋解釋著第二件包裹的用意。
“我要讓蘇星辰徹底絕望,那兩支倀鬼血清,是我和帝江留給喬木的選擇題,他若是接受了非人之身,那麼代表這一對天樞的同袍戰友將徹底決裂。”
潘哥鼓著掌:“對,星辰一直都是個非常倔強的孩子,面對這種立場問題,他只會用槍說話,你用他的用朋友來當做籌碼,對他的心是致命的打擊,他一直都以凡人之身為豪,要用凡人的膽識和凡人的力氣來對付妖怪。這是他不服輸的地方——因為我這個老師也是這麼做的。”
蘭馥秋接著說:“我特地給葉北選了一處障眼迷陣,他只要被二號廢物天蛇纏住,在龍山漁場,纏上哪怕十來分鐘,我就有把握和帝江聯手擊殺蘇星辰,哪怕他在羅睺化身的保護下,我們合力就能做到……”
“可是……”潘哥比著兩隻食指,不時對蘭花螳螂指指點點的,“你沒想到吧?”
計劃在此處,出了變故。
螳螂翻著白眼,感覺十分丟人:“是的,沒想到,我是沒想到,帝江壓根就沒有動手的意思,它的現階段目標根本就不是窮奇,它只要喬木,只要這個人的靈和肉……它居然只要這麼點東西,而且還在試圖用人類的身份,要說服蘇星辰加入妖怪的行列,這和我【殺死蘇星辰】的目的產生了致命的衝突,它根本就沒打算幫我,比起自己幹活,它更喜歡收小弟——這三號廢物給我添了不少麻煩,徹底暴露了我的行蹤,都被帝江當做棄子,由你們的手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