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春的書信寫了一個二五仔的故事。
書信內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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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山國家森林公園旁,有個半山鎮。
半山鎮有一座皇帝墓。
但無人知曉這位皇帝的真實身份。
一九八九年,小北你從城區跑來到半山鎮務工,做紡織生意,在石塘村的菜地裡——
——我又遇見了你。
這一會,我都快認不出小北你啦。
你看上去很成熟,穿著一條黑背心和工裝褲,在菜地裡和幾個漢子攀談。我看見他們身上的槍袋和網兜才知道,他們是來偷獵的人。
你為他們畫了地圖,收了錢,眼神冷得可怕,我都不敢上去認你。
我想逃,可是剛鑽進樹叢就被你發現了,有獵人扔石頭,打中我的腦袋,我跑不穩,一頭栽進泥裡。
等我醒過來時,已經是晚上了。
小北你抱著我,領著三五個獵人往森林裡去。
他們手裡已經捉了不少獵物,我認得,有穿山甲,有鳳頭鷹,他們只挑貴的國家保護動物下手。
我怕你,那時候你的樣子真像是一頭惡鬼。
我咬了你一口,從你手裡逃了。逃到一個土坑裡,你追了上來,要我滾出來。
不論你說什麼,我也不肯出去。
後來,你留了兩隻去毛錦雞,走了。
我透過洞口往外看。
——我看見山上亮起的燈。
聽見獵人驚慌失措地喊。
嗅見槍械火藥燃燒的臭。
等槍火漸熄,我才敢探頭出去,仔細看一眼。
我看見你把獵人給的賞錢,交到了警察手上,又從警察手上,接了一沓獎金作辛苦費。
我把兩隻雞拖走,老天爺開始打起春雷,要下雨啦……
……我尋不到藏身處,又不敢去見你。銜著雞肉往坑裡鑽。
可我這隻蠢狐狸,哪裡能想到水往低處流的道理,被兩隻肉雞壓著腦袋,馬上就要叫泥漿淹死了。
我沒了力氣,要昏過去,突然身子一輕,帶著泥巴,摔在了一塊硬邦邦的石頭上,我看得清那是什麼——
——是一具棺槨。
阿北,這些事與你息息相關,希望你能好好再看一遍。
接下來的故事,要交給饒夏來說。
……
……
書信在此戛然而止。
“……你們能不能一次把事兒講完。”
葉北放下書信,身處解放大道的街頭,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按照定春口中的所描述的【饒夏】。
【你一眼就能認出來。】
葉北捂著額頭,收了書信,開始在街頭巷尾尋找一眼就能認出的目標。
果然如定春所言,很快他就在一家音像店停下腳步。
有個一眼就能認出的目標。
是個女孩子,看上去二十歲出頭,稚氣未脫。
她站在音像店的磁帶貨架旁,倚著一條高腳椅,手裡拿著Sony的步行者老古董隨身聽,和葉北身上的錄音機差不多。
她的面板做過美黑,更像是拉美裔人種,眼睛大而有神,化了煙燻妝。
圓臉,嘴偏長且嘴唇厚,抹著偏亮的粉色唇彩。小鼻子也蓋了鼻影,耳垂上掛著兩顆小星星耳環,樣貌有種鋒芒盡顯的犀利感。
她有一頭閃亮的金色直髮,髮絲上沾著銀閃閃的粉末,戴著純黑棒球帽。
帽子上寫著四個大字。
【生如夏花】
是泰戈爾《飛鳥集》裡的詩歌。
——她的氣質非常特別。
葉北仔細嗅去,像是一把槍,散著硝火的味道,渾身上下都是危險的氣息。
水貂披肩和白色背心裹住她顯瘦的上半身,下半身只有一條熱褲做點綴。
這姑娘並不高,一米五左右,顯得袖珍,加上平底鞋,這身打扮將她腿短的弱點暴露得淋漓盡致。
但她完全不在乎,一副“老孃天下最屌”的樣子,嘴裡叼著煙,直愣愣地打量著葉北。
聽她問:“唷,來咯?”
葉北主動湊了上去,滿面春風的模樣被這姑娘潑了一頭冷水。
“站噠!色胚子給我滾粗克(出去),曉不曉得禮貌?”
感情還是個饒舌歌手?這一嘴湘南川蜀地的口音著實讓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