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廠長,不是我不想給您錢,實在是供銷社沒錢了,我只是個小經理,沒辦法從曹科長那裡拿到這筆貸款。”
周喬收起了笑容,語氣中透著一絲警告:
“我也理解您的難處,但我新開展的業務正急需資金,如果業務停滯,魏領導問起來,我可就會如實相告了,曾經理,您不必擔心,畢竟這件事與您無關。”
周喬一向給人溫和的印象,再加上曹科長的支援,曾經理多了幾分自信。
“儘管我很抱歉,但這件事我真的無能為力。”
既然到了這一步,繼續談下去也沒什麼意義,周喬提起手提包準備離開,手握門把時又回過頭來:
“曾經理,我們沒必要走到這一步,您再考慮幾天,我等您的好訊息。”
從常理來看,當資金鍊即將斷裂時,情況確實很危急,雖然不至於走到絕路,但也讓人感到緊張不安。
周喬的態度卻出奇地坦然,這讓曾經理心裡很疑惑,一想到魏領導,曾經理更是感到一陣寒意,這些人都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作為供銷社的小經理,他怎麼敢輕易得罪?
曾經理明白,事情不能做絕,需要留條後路,於是,等周喬離開後,他吩咐手下悄悄跟蹤。
大約半小時後,手下回報:“親眼看到周喬進了魏領導的辦公室,而且單位裡的人都和她很熟絡,真是難以置信,現在的個體戶竟然有這麼大面子。”
得知此訊息,曾經理心中有了決定,兒子能否接替會計的位置還懸而未決,但如果真的得罪了魏領導,自己的職位恐怕難保。
考慮到門市部的幾位姑娘與周喬關係不錯,他開啟抽屜,取出一個信封,猶豫片刻後便匆匆出門。
另一邊,周正家中,周正正焦急地等待著,中午時分,就有老工人前來討要工資,其中最活躍的是黃二嫂。
“每個月的工資都是早上就發,現在都過了中午,你們周家總得給個說法吧。”
周正為人實在,心裡總覺得城裡妹妹可能遇到了麻煩,他一生從未拖欠過別人的工錢,此刻卻滿面愧疚。
周正的妻子也在擔憂,上午不好意思催促周喬回家,直到快十二點時才打電話詢問,接電話的是周輝,他說周喬和陸徵一大早就出去了,具體去哪兒不清楚。
難道他們是出門躲債去了?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周正的妻子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嘴裡唸叨著:“呸呸,不可能的。”
但隨著討薪的人越來越多,周正的妻子越來越焦慮,聽到黃二嫂的話,她既生氣又著急,立刻反駁道:“我們要什麼說法?我們又沒說不發工資!
再說,城裡工廠也沒規定必須哪天發工資,你看隔壁村的磚窯廠,已經有三個月沒發工資了,人家都沒鬧騰。”
面對困境,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尋找出路。
趙潔說的是真心話,現在賺錢的機會確實不多,工作難找,更糟糕的是,有些人做了木匠活,一兩年都沒拿到工錢,這種情況並不少見。
這就是為什麼當初大家都爭著想進周喬的工廠,因為那裡承諾每月初十準時發工資。
“我們不在乎別人什麼時候發工資,但周喬親口答應過我們,每個月初十發工資,既然話都說出去了,就應該守信用,不然我們就自己動手拿東西抵債。”
這聽起來像是要強行拿走東西?
“誰敢!”周喬的父親大聲喝止,站在工廠門口,他護著女兒的心意很明顯,覺得那些人太不體諒人了。
看到平時溫和的人動了怒,原本想闖進去的人們停下了腳步。
“這是我女兒的工廠,我們全家都在這裡生活,不可能跑了,我們絕不會虧待大家,如果今天你們能給我一個面子,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我一定全力支援。”
雖然周喬現在發不出工資,但如果賣掉所有資產,還能有一筆錢,也許有機會東山再起,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樣也好。
就在人們開始動搖,考慮接受提議時,黃二嫂又插嘴了。
“我聽說周喬在城裡欠了好幾萬,這些產業表面是她的,但實際上都是公家的,你們想想,將來你們倆可能還得賣房賣地給她還債,我不願意等,今天就要看到錢。”
聽到欠款的訊息,大家議論紛紛,幾萬塊對他們來說是天文數字,不知要工作多久才能賺到。
周喬欠這麼多,即使賣掉所有東西也不夠還債,如果她破產了,他們找誰要去這筆錢?人群再次騷動起來,有人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