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輕描淡寫,夢萍聽了倒有幾分悵然。
“周喬,你和陸徵都有工作,沒必要這麼奔波,說到底還是我拖了你的後腿。
要不你還是回廠上班吧,這服裝我來賣,掙得再少也比都指望你一個人強。”
“快別提工作!”周喬現在一個頭兩個大。
她把在周雲盛家發生的一切全說了,想不到夢萍聽後反而笑起來。
“伯母最愁的就是周珊的婚事,按她的脾性不是應該賴上人家才對嗎?咋還會罵人家是臭流氓呢。”
兩人一致認為這事很反常,卻又摸不準喜怒無常的周麗梅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周喬懶得想了,“算了,不管她了,我現在只想快點兒用完這批貨,然後去法院起訴,爭取在九月前幫你辦完離婚手續,好把你們的戶口遷回來,這樣麗華也能趕上開學季。”
夢萍沒有接話,好半晌才發出兩聲輕輕的抽泣聲。
“姐,你以後別動不動就抹眼淚,跟混球離婚是天大的好事,你還捨不得?”
回來好幾天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叫姐,夢萍一激動反倒哭出聲來了。
“王建斌現在就是立刻死在我面前,我都不會再為他掉一滴眼淚。我是被你感動才哭的,到底還是親人好。”
周喬笑著調侃道,“行了,別掉起金豆子沒完了,抓緊幹活掙錢,有了錢才好送麗華上學啊!”
周喬特意衝著西屋提高嗓門,王麗芳果真屁顛顛地跑了過來,“娘,你叫我?”
那副憨樣子,不僅惹得周喬哈哈大笑,就連夢萍也跟著破涕為笑了。
經過整整一天的努力,修補服裝的進度原比周喬想象的還要快。
夢萍的手很巧,大部分的衣服經她修補後都十分得意,那些布貼乍一看,還真就像原本就有的裝飾,一點兒也不違和。
其中還有幾條褲子左右腿不一樣長,也都被她重新剪裁,又鎖了褲邊,完全看不出來是改過的,幾乎和新的無甚差別。
兩人點燈熬油地幹到了大半夜,剛躺下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夢萍心疼妹妹,直到早飯都上桌了,才讓孩子們去叫醒她。
“周喬,我已經把衣服用麻袋裝好綁在你的腳踏車後坐上了,總共就剩下炕上的這些,我今天都能改完,你就放心吧。
對了,有三四條褲子實在改不成樣,我琢磨著要不改小了給孩子們穿吧。”
周喬吃著譚雪送來的醃蘿蔔乾,卻提出了反對意見。
“還是別了,很快他們就都該上學了,雖說不提倡相互之間攀比,但是穿得太破舊也確實會被老師或同學們看不起,容易讓孩子們變得不自信。
何況咱家也沒窮到那個份上,回頭我在牟建平給他們拿新的,花不了幾個錢。”
夢萍聽後暗自羞愧。
她一向只以為讓孩子們吃飽不餓就行,卻從沒考慮過身心健康的問題,她的這番話倒是讓她明白了“養”和“教育”的本質區別。
“你說的有道理,可就這麼扔了也怪可惜的,往後一天比一天冷了,要不我做幾副鞋墊大家穿吧?”
周喬吸溜完最後一口放下碗,說道,“你說的算!我得走了,路上還得打聽道呢。”
周榜和王春花聽到她要走,就揮動小手說再見,王麗芳雖不情願,也只好跟著敷衍一會。
壞女人,說好的雞蛋糕呢?
很快她們就來到了集市,前面熱鬧人多的地方是賣魚肉、副食品的,周喬認為沒必要和他們擠,就在相對靠後的地方選了處乾淨位置,擺起攤來。
早上七點多,大集上的人絡繹不絕,很快就有兩個五十來歲的婦人走了過來。
其中個裡有豆腐的拎起一件男士半袖,邊端詳邊問,“這衣服乾乾淨淨,闆闆整整的,就只賣五塊錢?”
另一個筐裡豬肉的笑她,“你快拉到吧,上個月我小兒子結婚,找裁縫做的和這個差不多,連布料帶人工都下來將近十五呢!買的只能比做的更貴,你不認字快別瞎說了!”
全國像她們這個年紀不識字的人多去了,周喬一點兒也不覺得稀奇。
她指著旁邊的紙殼價格板,耐心解釋道,“二位嬸子,你們說得沒錯,我這攤上的所有衣服、褲子都是五塊錢一件,隨便挑!”
“你看我說啥了?是不是五塊錢一件?”豆腐嬸子有了撐腰的,就數落起她的老夥伴來。
“你還瞧不起我,我只是不認識文字,但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