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徵一開口,滿嘴全是成團的白色哈氣。
“大哥,他落水的時間太長了,救不過來也是預料中的事。你,要不要過來看看他?”
“我,我知道。我剛才在水裡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不掙扎了。”
周達不顧一身的冰坨子,邊說邊在冰面上連滑帶蹭地爬了過去。
可是一到跟前,他突然眉頭一皺。
身體竟像突然按了彈簧似的,立刻站起來從各種角度不同地看。
“軍兒?是你嗎?”
四年沒見,周達第一反應是認錯了。
可他再盯著對方的臉仔細去看,尤其在看到左眉尾處的一道疤痕時,不是崔宏軍又是誰?
那道疤痕有三厘米長,是小時候他為了替周達出頭,和別人打架時留下的。
原本的好哥們因為周潔,已經四年多沒見過面了。
周達是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會在這裡以這種方式再見面。
看到躺在地上的崔宏軍一動不動,他的心情有些複雜。
曾經那些老死不相往來的想法,也都隨著陰陽兩隔煙消雲散了。
“軍兒,你,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是星巖,你,你給個動靜……”
理智上,周達知道他已經死了。
但潛意識裡卻還是接受不了,控制不住地想去呼喚他,並期待著能得到回應。
“達哥你認識他啊?可是他確實已經沒呼吸了。”
“你別難過達哥,是你把他帶上的,沒讓他一直泡在冰冷的河水裡。”
富貴和盧雷什麼都不知道,所以都在儘可能地安慰他。
陸徵雖然瞭解一些,但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於是,他就想勸周達先回去換衣服。
就在這時,何隊長帶著冷筠和兩個醫護人員匆忙趕來。
“陸徵,你們都沒事吧。”
“沒事。”
“只是塌方的主人到現在還沒找著呢!他走進來咱村是為了找他姥姥……”
眾人聽完都沉默了。
這種情況在關外有河有江的地方,幾乎每年都會發生很多起。
平時的時候,大家也都是走橋的。
可一到了冬天冰凍得很厚,別說貪玩兒的孩子,就連不少大人也會選擇一路滑到對岸。
“既然知道經常有人來冰釣,那為什麼不設安全提示牌呢?”
“唉,陸徵你所有不知,這條英雄河是我們和黃山嶺的共有資源。夏天的時候,他們村每天都有好些半大小子們跑來這游泳,有時候還順手撈條大魚回家解解饞。”
那個時候,他們就擔心過冬天會出現這種事。
於是,經過兩個村坐下來研究之後,特意圈出來一片專門用於冰釣的區域,還通知大家冬天時都不要靠近那裡。
“這些年來,村民們都很聽話。也不知道這個大冰窟窿,究竟是哪個喪盡天良的傢伙乾的,要是讓我知道,我非得把他給送派出所不可,這不等於是謀害人命嘛!”
“隊長,我看過了,那個冰窟窿了的形狀很規則,冰的邊緣也很齊整,一看就是專用工具的結果,應該不是民村們乾的。
現在正是最冷的時候,可那窟窿卻沒有凍實,還能掉進去人,我懷疑應該是昨晚或者今天上午的事。”
大家聽了陸徵的推測,都認為很有道理。
畢竟兩個村正在遭受雪災,誰還有閒心來這冰釣,所以說來得也只能是外人。
老何知道,他這個隊長是無論如何也幹不下去了。
可是當一天和尚就得撞一天鐘。
他現在儘可能地去做好每一件事,也算是回報村民們這些年以來對他的信任了。
“算了,人也找不著了,是誰還能咋的。你們趕緊回村委會暖和暖和去,剩下的事全都交給我。
這英雄河裡葬英雄,為了救人把命丟到這兒,小夥子,你配當英雄,我這叫人來送你一程!”
陸徵立正站好,富貴,盧雷也分別站在他的左右。
三個人一起向躺在地上的崔宏軍,深深地鞠了一躬。
還有冷筠,他帶著兩名醫護人員,也同樣向崔宏軍鞠躬表示了敬意。
隨後,他還囑咐其中的一位護士。
“小李,你查一下這位同志報名時登記的資料,然後把資訊交給老隊長,並請公安同志配合,好儘快聯絡上他的家屬。
另外通知齊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