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敏一向能點頭就不說話,同樣還是小心翼翼地收好了毛衣。
下午四點一過,周喬不等收攤兒就提前走了。
因為她要去買一些禮品,準備晚上親自登李家門,找四姐好好地聊一聊。
為了讓妹妹早去早回,夢萍還特意提前了晚飯時間。
李家離喬家現在住得不算近,倒是離老宅不遠,也是在棉紡廠那一片區。
在周喬的記憶中,原主認識她好幾年,卻總共也就來過李家兩次。
第一次是三年前,她弟弟考上了大學,大傢伙湊錢給買了個保溫桶,送賀禮時來過一次。
第二次就是去年秋天,她爸突發腦血栓,家人找到她的時候,“五朵金花”正好在一起,所以就跟著一起去了,以防需要人幫著搭把手啥的。
除此之外,便再也沒來過了。
不光周喬一個人,包括譚琴,朱琦,任綺萱她們也都沒來過。
因為李金敏家裡兄弟姐妹總共六個,人多地方小,想安靜說會話都不太容易。
況且她在家又不吃香,大傢伙也就儘量不給她添這種麻煩。
周喬再次站在李家的大門口時,天已經徹底黑了,而印象中這裡的一切都沒變。
出來開門的是李母,她一邊喊著戲客,一邊熱情地將人給迎進了正房。
說是正房,整體下來也就三十個平米左右。
一個大屋十來平,一個小屋應該不到十平,剩下的就只有一進門口,搭灶臺和爐子的地方,同樣不到十平米。
棚頂垂下來一個暗黃燈泡,李老六藉著燈光,正在炕桌上寫作業呢。
旁邊一碗水飯一碗鹹菜吃得正香的,應該是李金敏的大嫂。
周喬先朝她們點了點頭,隨後放下手中的禮品對李母說道,“嬸兒,我自打不上班了以後比較忙,沒有常來看您和李叔,可別挑我的理啊。”
李母坐在炕邊,緊接著朝她擺手,“不挑,我們這把年紀了,老廢物一個,來不來看都一樣。不過喬啊,你今天來得正好,要不然我也想叫老大帶話,喊你過來一趟呢!”
周喬回頭朝外屋瞧瞧,意思是問李金敏在不在家。
老太太看出來了,就說打發她去給老二兩口子送雞蛋去了。
“小喬,趁著老四不在,嬸兒有啥話就直接說了,不然一會兒那個冤孽回來聽見了,又要關門鬧絕食!再這麼折騰幾回,就算我沒事,你叔也得讓她給氣死!”
緊接著,李母真就開門見山,問她能不能把李金敏開除,最好能再給送回棉紡廠去。
大部分老人都認為鐵飯碗要強過個體戶,周喬對此並不感到驚訝。
可棉紡廠不是城門,她也不是神仙,哪能說走走,說回回呢?
只能寬慰著說,樹挪死,人挪活,要對她有信心之類的。
老太太目光下垂,連連搖頭,“孩子,你就別安慰嬸兒了,我自己生的閨女啥樣,我心裡能不清楚嗎?
她一天到晚跟誰也沒話,出來進去眼睛裡也沒別人,就這樣還去賣服裝,萬一幹賠了,家裡可沒有填補你的呀!”
儘管話不好聽,不過從中也能聽出她的恨鐵不成鋼。
周喬剛想勸說不至於,放下飯碗的李大嫂就把話接了過來,非要說幾句。
然後,她就像倒豆子似的,把李家給從裡扒到了外。
首先就說她和老大,到現在住的還是由倉房改成的廂房,毫不誇張地說,開門就上炕。
老二從結婚開始,一直擠在老丈人家,雖然受了不少白眼,好歹也算有個棲身之地。
老三結婚後一直沒孩子,好不容易盼著生了個閨女,孩子剛兩歲,男人就得了重病。
前後查了有兩個多週期,沒等確診到底是咋回事呢,人沒了!
這好不容易嫁出去一個,以為家裡能寬敞點,結果她又回來了不說,還帶回來一個小的。
五弟倒是爭氣,考上了白春的師範大學,可卻要靠大家眾籌來供他。
聽到這,周喬忍不住打斷她,“大嫂,考上大學是光耀門楣的好事,再說上大學不花錢,學費都由國家來管。”
李大嫂嗤笑,“國家管學費,國家管生活費不?大學生不用吃飯,全是上發條的嗎?
當初說的是沒成家的每個月出十塊,成了家的就出五塊,可結果呢?純屬就耍我們老大兩口子玩兒呢!”
為什麼這麼說?
六丫頭才上高二,不掙錢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