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給他擦屁股!難不成你想看他再被抓進去啊?”說罷,推門就走了。
崔宏軍家和喬家老宅在同一條街上,周喬光禮品就買到兩手提不下才登門。
崔家從一進院子開始,目光所觸皆是狼藉。
醬缸底部被砸漏了,黃不拉嘰的大醬流了一地都是,味道刺鼻沖天。
鐵皮洗衣盆也倒在地上,旁邊癟進去了一塊。
從外面窗戶門,再到屋裡,所有的玻璃、鏡子全被砸了個稀碎,光是看著都讓人膽戰心驚。
“崔叔崔嬸,我是周喬,我來替我哥向您二老賠罪來了!”
儘管沒了玻璃,可老兩口還是從裡面閂上了門。
他們還有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兒,也嚇到瑟瑟發抖,直到現在都沒緩過神來。
“你走吧,不用你賠罪,這都是我那個逆子作下的孽,我就知道等兒子出來遲早會有這一天!
回去告訴你哥,今天的事我們不會追究,教育出這樣的兒子,我也對不起我的好哥們老喬!走吧,快走吧!”
情緒是需要慢慢平復的。
周喬知道,自己站在這裡,只能無限加大他們的恐懼感。
於是,她放下禮品,又在網兜中放了五百塊錢,衝裡邊喊了句對不起,這才離開。
可週喬前腳剛出崔家大門,後腳就被人給鬼鬼祟祟地跟上了。
“那些話,是你告訴我哥的?”
“對不住啊周喬,是嬸兒老糊塗了!本來我今天是來找你崔嬸問點事的,剛一出門就碰上了你哥,幾年沒見我也惦記他,心裡一激動就說禿嚕嘴了!我這越往家走越覺得不對勁兒,你叔罵我闖大禍了,我趕緊跑回來一看,唉……”
周喬就那麼怔怔地盯著朱琦大媽,怎麼看也不像是裝的。
況且雖說她和朱琦的關係不如從前,但她也仍然願意相信老太太純屬無心之失。
“算了,朱嬸,你也不是故意的。崔叔崔嬸受的委屈,我也已經儘可能地去彌補了。”
一地碎玻璃渣子,可把朱琦大媽給嚇壞了。
“周喬,還有件事!你哥啊,他好像是去單位了,可磚廠不是去年就從一道口遷到立交橋了嗎。
他當時問我,我也沒多想,順嘴就告訴他了,要不你趕緊再去那看看吧,人家是國營單位可不像你崔叔崔嬸這麼好說話呀!都怪我這張破嘴……”
唉,可真叫人不省心啊。
周喬嘆了口氣,“朱嬸,這事就更不能怪你了,磚廠地址又不是什麼機密,就算你不說,他隨便找個路人也一樣能問到,這沒什麼的。”
朱琦她媽抹了把眼淚,又自責了幾句,訕訕地離去了。
而周喬這會兒也才剛剛意識到,他臉上的傷應該正是來自磚廠。
畢竟崔家老兩口躲他都來不及,更沒有能力可以傷他分毫。
等她到家以後,吃了消炎藥的周達,正在廂房睡著呢。
夢萍將近段時間來做的鞋墊,已經全用絲袋裝好並封口,倚在了牆角處。
當聽說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後,她也驚到直捂嘴巴,“我真不敢相信軍哥能和周潔幹出這種事!那……那現在該咋辦呀?”
周喬一邊整理要帶去夜市的服裝,一邊回答說,“崔叔崔嬸顧念跟咱爸的關係,已經說了不會追究責任,我現在更擔心的是磚廠那邊,還不知道他究竟捅了多大的簍子呢。”
連同黑水路批迴來的貨,整整四個大袋子,目測兩輛腳踏車都未必馱得下。
“姐,夜市的攤主們都等著我的貨呢,今天無論如何必須得去。等會兒哥醒了,你想辦法問問他在磚廠都幹了些什麼,回來告訴我,擦屁股也得知道從哪下手不是麼。”
夢萍抿著嘴巴點點頭,“周喬,你比我倆小那麼多,可你現在倒成了大姐。”
她苦笑,“沒辦法啊,我在等著你們長大呢,走了!”
思來想去,周喬決定先把風衣三件套先馱回去,若時間來得及就再回來取一趟。
可說來也巧,她剛扶起腳踏車要出門,盧雷就來了。
那傢伙嘴上說閒著沒事過來看看,可週喬知道,不出意外肯定是陸徵派他來的。
往好聽了說,是讓盧雷來代替他幫著忙一忙,可實際就是派他來打探“敵情”的。
畢竟頭一回吵架,脾性摸不準,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這正是張排長的一貫戰略。
而且,就憑他派的人,同樣也很能說明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