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判,昨日戶曹那邊送來了近半年的案牘文牒……”
“居然有這麼多啊!”
“是啊,這已經是粗略的篩查過一遍的了,院判,咱們真的要從這些案牘之中,查詢出那女子的身份嗎?”
院中主簿看到這滿屋子堆滿的檔案文書,臉上不禁流露出為難之色,王玄義看在眼裡,卻只能無奈的對他們說道:
“若是能找到其他的辦法,我也不願用這笨法子。不過……那女子有一雙飽經滄桑的手,我想她生活應該過得不太如意,不如,大家便辛苦些,先從那些窮苦人家的婦人察起……你們看……”
“院判您既然發了話,吾等自當盡全力查詢!”
“好,反正左右無事,我也將書案搬到這邊來同大家一起找吧!說不定,還能找的快些……”
王玄義主動提出也要參與翻閱檔案,軍巡院中的小吏聽了,自然不敢再說什麼。待大家商議之後,王玄義便命院中公人搬來了桌案,座椅,一番佈置之後,大家先按部就班的分好次序。緊接著便逐個的開啟戶曹封存的案卷一一翻閱了起來。
若是說起來,這開封府的刀筆吏們書寫的檔案倒也算工整。與那些史官記載史料的春秋筆法大相徑庭,做刑名的小吏們要求筆下所記諸事力求詳盡,極力地要在紙捲上儘量客觀的反應出案件的實情。因此一份案卷之中的內容也是事無鉅細。王玄義只看了幾份,這心中便也開始懷疑自己能否用這種惱人的窮舉之法找到受害人的真實身份,便在此時,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擊鼓之聲。只不多時,便有外面的門子前來稟報道:
“院判,外面有百姓擊鼓告狀,想要求院判主持公道!”
“是何案子,可是又有那裡鬧出了人命?”
“額……院判!不是什麼人命案子,只不過是兩老婦爭一件綾羅褙子,她二人爭執不下,卻是跑到咱左軍巡院來了……”
“哦?若是這樣的案子,當由司錄司出面接洽才是,咱們軍巡院,只怕不好接手吧!”
“院判,這兩名婦人原本就是去司錄司打的官司,只因他二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連司錄參軍都分辨不出誰是誰非,這才鬧到了咱們左軍巡院,說起來,也是院判您名聲在外,百姓們慕名而來……”
“額,此事司錄參軍知曉嗎?若是我貿然接手,只怕司錄司那邊會有所不滿……”
“院判放心,正是司錄參軍本人指點她二人來的軍巡院,參軍還說了,若是連王院判您都分辨不出來,那他就把這綾羅褙子從中剪開,兩人一人一半!”
“一人一半?參軍這也是被擠兌的沒辦法了吧!好吧,你且將那兩名老婦帶到堂下,我稍後就去!”
王玄義得了門子的稟報,便將手頭的文案放在了一旁,隨後起身向一眾府吏做揖告辭,不待眾人回禮,王玄義便起身出了院門。
待王玄義回公廨換了官服之後,方才漫步來到後堂。誰知他才剛一走到影壁之後,便聽到前邊有婦人爭執道:
“你這個不害臊的,我好意將這綾羅褙子借與你用,你居然敢昧著良心說是自己的,你……你還要不要臉了你!”
“誰不要臉了,這綾羅褙子本來就是我的,你那日見了,便要向我討要,我說不給,你居然就誣告到了官府,正好,我倒要讓開封府的官人替我分辨分辨,看看這綾羅褙子到底是誰的!”
“嗯哼!”
“院判來了!你們倆給我安靜!”
聽到影壁後一聲咳嗽,堂前杖直趕忙向正在爭執的婦人警告了一句,隨後便分列堂下兩側。直到王玄義邁步來到了公案之後,拿起驚堂用力一拍,堂下衙役才齊聲唱喝道:
“威~~武~~”
“堂下何人在此爭執?”
“院判,我先說!”
“我先說!”
“我先……”
“啪!”
“一個一個說!”
王玄義見兩名婦人爭執不休,便拿起驚堂訓斥了一句。見到高座堂上的官人生氣,兩名婦人這才收斂了一些。
“官人,奴姓祝……是在是月巷賣糖為生的商販!”
“啊,奴姓王,也是是月巷的商販,只不過是賣針的,我跟院判您……可是本家啊!”
“住嘴,在院判面前豈可攀附?”
“額!”
一旁的書吏見那王姓女子出言不敬,便趕忙訓斥了一句,王玄義見了反而沒往心裡去。只是擺擺手隨後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