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更天時,開封府內方才結束了對三具屍體的勘驗工作,此時府內的公廚見大事已畢,便將後廚早已煮好的三神湯抬到了堂前,為眾人除穢。
“暫時將三名死者的屍體放入棺槨之中,待明日抬到義莊暫存,除此之外,剛才存放過屍體的廳堂也要用石灰水刷洗乾淨,明白了嗎?”
“院判且放心,我等曉得這死氣的厲害,自然不敢有所疏忽!”
“那就好!”
王玄義一邊說著,一邊按照那些仵作的指點跨過澆了醋的火盆,隨後先是用石灰水沖洗了一遍自己的雙手,然後又用清水衝淨,直到清理乾淨雙手之後,王玄義這才接過了王敬遞過來的三神湯,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這三神湯乃是用經過米泔浸過的蒼朮,白朮,甘草加上少許鹽製成的湯藥,能闢死氣。凡仵作之人大半都知曉此方。說實話,這仵作一行即使是在胥吏之中也屬賤業,平日裡,這些開封府中的仵作便算是跟王玄義說上一句話的機會都少之又少,可誰成想今日王院判卻陪著大家再次守了半夜,直到勘驗完屍體之後,王院判依舊沒有停歇的意思。經過此事,眾人的態度也不由得認真了起來。
“院判,今日勘驗記錄已然一一記錄在案,請問……您還有什麼要示下的嗎?”
“方才從死者口中取出的那兩枚蠟丸……”
“稟院判,這蠟丸既然封在死者口中,想必事關重大!我等為以防萬一,卻不敢貿然開啟,以防歹人在這蠟丸之中設下了什麼汙穢之物衝撞了大人……”
“汙穢之物,我且問你們,爾等之前可曾見過在這死者口中放入蠟丸的案子?”
“院判……此等情形我等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只不過我曾聽說在黔州地界,曾有苗民以蠟丸封印巫蠱,若是貿然開啟,卻是兇險無比……”
“巫蠱之術?”
王玄義聽到手下仵作的提醒,心中倒是突然想起了這個事情。曾有一段時間,網上不是也流傳著什麼苗疆蠱事之類的東西嗎?只不過這種東西大部分都是道聽途說,以訛傳訛,傳的倒是神乎其神,可究竟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厲害,卻是誰也說不清楚的。
“院判,小人聽說這巫蠱之中最毒的可讓人全身潰爛,活活疼死,若是貿然開啟……”
“不怕!有道是子不語怪力亂神,我倒是好奇,這兇手為何要在死者口中塞入蠟丸,難不成,還真是信了什麼巫術不成!”
王玄義念及於此,便命人取了兩隻削尖的竹籤來,隨後他便徑直來到了剛才盛放那兩枚蠟丸的托盤前,仔細的觀察了起來。
這是兩個用手搓揉而成的蠟丸,王玄義之所以能看的出,是因為這蠟丸上還殘留著一些指紋的痕跡。如果擱在後世,法醫只需很短的時間便可以從這兩枚蠟丸上提取出相關的指紋線索,可現在,這些東西卻並沒有什麼大用。
“院判,不如待明日讓小人去玉清觀請人來做法之後,再開啟這兩枚蠟丸吧!”
有仵作看到王玄義似乎停頓了下來,便主動上前給出了自己的建議。王玄義聽到對方的話語,卻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後才對著眾人說道:
“我之所以還未動手,乃是注意到了這蠟丸上殘留的指痕!誰去替本官取印泥來,將這蠟丸上的指印印在紙上……”
“院判請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取!”
聽到有人回應之後,王玄義這才放下了手上的竹籤。不過就在此時,他卻有一次想起了那一日在城南亂葬崗所見過的那隻死人的手,於是他只略作沉吟隨後便繼續問道:
“手……你們剛才誰注意到了那三名女子的手指,我記得其中一名的手指甲處有浸染過的痕跡。若是我猜得不錯的話,應該是死者生前塗過指甲所留下的痕跡吧!”
“誒?院判,你要是這麼一說……我記得那被銳器割喉的女子好像也是如此,對了……她的唇上還有沾過口脂的痕跡……”
“何止是口脂,那女子的臉上還塗著脂粉,若不是院判提起,我還真是沒想起來呢!”
“脂粉?這麼說……這遇害的女子就應該是個衣食無憂之人啦,也不對……說是衣食無憂可能有些過了,不過……倒是可以確定這死去的女子應該不會因生活瑣事而操勞……而且,還有的是閒錢和功夫來打理自己的妝容……”
“可院判,若是這麼說來,那我們從北里帶回來的那具屍體便有些說不過去了。適才我為此女勘驗屍身之時,發現此女的手上佈滿皴紋,且手掌出有厚繭,想必應該是日夜操勞之人,不過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