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間。
陸戰天微微皺著眉頭看向楚凡,此刻似乎是在有意試探這位夫子親傳究竟有幾分斤兩。
一旁的林青雲也是看著自家小師弟,默然不語。
他雖然知道楚凡不是那等好出風頭的莽撞之人,但想要一眼看出這玄火戰陣的破綻之處,可絕非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
席間,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匯聚到自己身上,楚凡卻是放下酒杯,一臉神色平靜的開口回答道:“玄火戰陣主攻伐,威能夠強,但我觀方才貴軍的演練,太過側重於防禦方面,以至於戰陣失去了幾分原來的威力。”
聽了楚凡的話語,陸戰天搖了搖頭,眼中露出了一絲失望。
周津看到了陸戰天的失望之色,頓時狂喜,又是蹦了出來:“說了你是不懂裝懂吧,赤炎軍駐守八荒城,主要職責是抵禦妖族入侵,玄火戰陣以防禦為主,當然是最佳選擇!”
主席臺上,一眾人等都點著頭。
“唉,夫子親傳,未必有些名不副實……”盧昂陰陽怪氣道。
張道元也是介面道:“楚兄,人貴有自知之明,千萬不要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好為人師,不然會淪為笑談!”
三人心中暢快無比。
楚凡不那麼激進,他們其實並無機會,現在直斥赤炎軍千錘百煉的玄火大陣有缺陷,這否定了多少人的心血。
至少以陸戰天為首的赤炎軍高層,堅持玄火戰陣已有千年之久。
當然了,其餘赤炎軍高層,也一樣是對楚凡的話語不以為然,在旁邊竊竊私語著,也相當不悅。
他們認為,千百年下來,陣法能改進的地方早就改進了,楚凡的話語,不過是故意標新立異而已。
楚凡仍不理會旁邊的雜音,神色平靜道:“陸前輩,我想問一句,歷次赤炎軍的傷亡與妖獸的傷亡相比,哪一方損失更大?”
楚凡話音一落,此話瞬間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什麼?”
主席臺上眾人低撥出口,霎時神色都是一變,陸戰天的臉色,也是一下子沉了下來。
林青雲瞥了一眼楚凡,眉頭微皺。
赤炎軍守衛八荒城,勞苦功高,楚凡這麼問,卻是有些失禮。
任誰都清楚,妖獸數之不盡,赤炎軍向來的損耗都是不小。
周津、張道元與盧昂也不再冷嘲熱諷,紛紛交換著眼神,他們的嘴角,都掛上了詭異的笑容。
沒辦法,在八荒城,讓一言九鼎的赤炎軍統帥陸戰天,乃至赤炎軍上下難堪,楚凡就是在找死!一眾人等,亦是沒有看到,楚凡的黑眸之中,亦是出現了一絲沉痛之色。
昨天在英烈祠看到,那堆積成山的牌位,讓他不得不將此事點出。
減少赤炎軍的傷亡,對稷下學宮弟子也頗為重要。
因為許多稷下學宮弟子,正是因為赤炎軍遇到了傾覆的危險時,不得不挺身而出,以致於也造成了重大的傷亡。
身為稷下學宮二師兄,怎麼可能對此視而不見。
掃視了眾人一眼,楚凡神色平靜。
“所謂揚長避短,方是制勝之法,但一味看到長處,忽視了短板,關鍵時刻,卻足以致命。”
楚凡一直不著惱。
陸戰天瞅了他一眼,直覺中已意識到,這位夫子親傳似乎並不是無的放矢。
他沉聲問道:“不知楚道友有何高見?
陸某願聞其詳!”
陸戰天這話,卻是在楚凡面前自降了身份,場間眾人聞言,皆是面色一震。
而此時楚凡也不賣關子,徑直回答道:“每一次獸潮過後,妖族看似損失慘重,但百八十年一定會再捲土重來,這是妖族得天獨厚的繁衍能力,而我人族修士遠遠做不到,與妖族比拼消耗,殊為不智!”
說著。
他看向陸戰天:“赤炎軍只招精銳,但培養一個合格的赤炎軍精銳需要的時間卻是不少,赤炎軍一味防禦,雖然能禦敵於八荒城外,長久下去,自身的損失可比妖族大得多,畢竟每一次獸潮,妖族死得最多的無非是低階妖獸而已!”
陸戰天輕輕點了點頭,心中亦是好奇,沒想到楚凡第一次來八荒城,居然知道這麼多。
然而這時,見陸戰天似乎被楚凡的話吸引,周津終於是按捺不住,又是站起身來嘲諷道:“還以為你有什麼高見,這些東西大家都知道,用你來重複?”
楚凡的目光,轉到了周津臉上,笑而不語,眼神像是在看白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