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膽兒見這老婦餓得狠了,本就要給他找點吃的,又聽她這麼說,立刻眼裡放光,趕緊叫黑三兒去弄點吃的,豈料黑三兒早已經讓手下,從衚衕口買了幾個熱饅頭回來,把饅頭託到韓大膽兒面前。 韓大膽兒一看是饅頭,正要推到一邊,讓他們弄點稀粥來,豈止那老婦餓得久了,乍見糧食雙眼直冒藍光,不等饅頭拿到面前,伸手便搶過一個往嘴裡塞!韓大膽兒心知不妙,立即阻攔,口中連連道: “別別別!” 他知道人餓極了,要是這麼吃東西,很可能會出人命,所以出言勸阻,但他說的還是晚了…… 老婦把饅頭整個塞在嘴裡,還沒嚼呢,就要往下嚥,饅頭都有拳頭大小,哪裡咽得下去,直接卡在嗓子眼兒,吞不下又吐不出,韓大膽兒上手幫她拍打後背,但那老婦終究年老體衰,又病了一場,又餓又虛,現在被饅頭卡住,一口氣上不來,雙眼翻白麵色青紫,登時氣絕身亡。 韓大膽兒又拍又摁,窩把了半天,仍是回天乏術,只好作罷。他伸手將老婦死屍雙目合上,面色鐵青目光如刀,掃視黑三兒三人,三人被他目光所及,不由渾身一陣寒意! 韓大膽兒一掌劈拍在炕邊的木桌上,木桌哪裡經得起他這一掌的雄渾力道,頓時碎裂垮塌,化成一堆木條木塊!這一掌不光是氣惱唯一活著的目擊人證,突然暴斃,更因為這混亂的世道,窮苦百姓為了兩餐一宿飽受摧殘,到最卻後只能落得如此下場。 黑三兒身邊倆人見木桌崩碎,心頭均是一驚,心想,誰腦袋上要是捱上這麼一下,當場就得腦漿迸裂,死屍倒地,不由得心生懼意。 三人中僅黑三兒是好用鬥狠之輩,雖被韓大膽兒震懾,但表面絲毫不亂,顯得豪無懼色!畢竟當混混文鬥武鬥,趕在自己身上下刀子,決不能是畏懼生死之輩。 韓大膽兒心中尚有疑惑,他猜出老婦定有乾糧充飢,但這些天要是有食無水,照樣會被渴死。他冷靜下來檢視老婦屍身,發現他手臂雙腿浮腫,破爛生瘡流出膿血!適才床上臭味,不光是屎尿汙穢,其中的腥味便是他的毒瘡發出的。 韓大膽兒經常去防疫院,所以從老蘇那知道不少,驗看屍首的學問。他聽老蘇說過,經常接觸腐屍的人,如果體質太弱,極有可能會感染屍毒。這屍毒入體之後,會讓人皮破生瘡,潰爛腫脹,若然置之不理,最後就會致命! 老蘇說其實屍毒就是西洋醫學所說的細菌,屍體腐爛滋生細菌,這種有毒病菌入體,抵抗力強人也許沒事,體質弱的人,則會因細菌感染出現炎症和肢體潰爛症狀! 韓大膽兒見老婦的身上腿上的濃瘡,便是屍毒入體所致。但她被鎖在屋中,是從哪感染的屍毒呢?折讓韓大膽兒百思不得其解。 韓大膽兒見被自己拍碎的破桌碎屑裡,有幾個之前堆在桌上的碗碟。其中有個粗瓷大碗並未破碎,只是歪斜在一堆碎碟木片中,碗中尚有半碗清水! 韓大膽兒端起清水,在鼻子邊一聞,忽然眉頭微皺!他起身再屋內踅麼,在炕角靠牆的地方看見一個水桶,桶裡還剩下小半桶水。他俯身朝水桶內聞了聞,然後趕緊起身把水桶拎到院中,藉著天光仔細端詳。 他從地上撿起一根小樹枝,在水桶中撈挑,不一會兒就像是撈出什麼東西。可黑三兒和手下倆小子,站在旁邊,卻什麼也沒瞧見。韓大膽兒對著陽光,舉著樹枝看了一會兒,又再蹲下身檢視水桶。 水桶提把上有些繩子磨痕,那些磨痕很新,原本提把上經年累月使用,提把手提的位置發黑,沾了不少汗水油泥,被摩挲得異常光滑。只中間一塊有些繩索磨痕,像是不久前留下的。 他起身走到水井邊,看見轆轤上纏著繩子卻沒有水桶,那麻繩粗硬,顯然許久沒浸泡井水。他俯身朝井裡觀瞧,見雖是十冬臘月,但井水並未上凍。 他在用轆轤上的井繩和適才的水桶磨痕比較,果然見一般無二。他微感躊躇,心道,只可惜魏小五不在身邊,隨後起身朝黑三兒道: “你們仨誰的水性最好?” 黑三兒和身邊瘦高的小子,一齊看向另一個矮子小子,黑三兒指指那矮個兒小子道: “小蝦米!他家裡是船戶,以前打魚的,他水性好!” 那個叫小蝦米的一看韓大膽兒看完井口,就問誰的水性好,心裡就覺得不妙,再聽黑三兒這麼說,趕緊搖頭擺手道: “不行不行!我是旱鴨子,就因為不會水,才沒幹打魚的!” 黑三兒道: “你他媽少來這套!趕緊麻溜給韓爺辦事兒去!” 說著從後面推了小蝦米一把,小蝦米平時全仗著黑三兒在外面耀武揚威,每次捱了揍也是黑三兒給他拔創,所以不敢不聽他的,只能硬著頭皮朝韓大膽兒走過去,皺著眉頭一臉喪氣地說道: “韓爺!您了吩咐!” 韓大膽兒看看井道: “綁上繩子,下去把屍首給我撈上來!”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