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就像食物鏈,有自己的執行法則,別管。”風鈴兒好像看穿了一切。
寒霜點點頭,對她的說法感同身受,江湖上每天都有許多事,是管不完的。
然後他們的感情歷久彌篤,在林間租了間小屋,掃雪烹茶,月下蒔花,不問江湖是與非,這就違背了蘇乞兒對他光大嶢山派的初衷,於是紙包不住火,蘇乞兒就帶著一幫弟子把小屋圍起來了。
這個時候,寒霜才發現風鈴兒竟然是妖族後裔,和自己的修真派是勢不兩立的敵人,但他並不嫌棄她的身份,而是選擇與她同生共死,那怕是做一對亡命鴛鴦。
風鈴兒和寒霜趕忙走出村舍,數名白衣素裹的道士將他們鐵桶般圍住,為首一人青袍長衫,長眉虯髯,正是蘇乞兒,只聽他喊道:“寒霜,你觸犯本門大忌,還不束手就擒。”
寒霜正色道:“師父,弟子真心愛這位女子,道經上說:”遵從本心,既為至善,”弟子難道不能遵從自己的本心嗎?”
蘇乞兒怒道:“心擾則神動,神動則心浮,心浮則欲生,欲生則傷神,傷神則失道,你簡直是清濁不分,疏於至道,好生讓我失望,再不悔改,為師只能為本門清理門戶了。”
風鈴兒渾身煞氣氤氳:“我們真心相愛,倘若有人阻攔,我就讓他死!”誰知,剛一催動妖丹,頓覺鑽心般的痛。
一名弟子道:“妖族之人若是有了身孕,再想催動妖丹,無異於自尋死路。”
蘇乞兒挺劍而立,聲音高亢:“妖族個個陰險歹毒,而你只貪戀皮相,未見其骨相,本門再容不下你。”說罷,催動御劍術,長劍化為數道流光,如漫天花雨般飛出,貫穿了風鈴兒的嬌小的身軀,鮮血如颯颯楓葉染紅了一地。
蘇乞兒見寒霜不知悔改,又念及往昔的感情,拂袖一揮:“罷了,走吧。”
眾道士皆口吟:“神為真己,身是幻軀,幻身假物,若逆旅蛻居耳,何足戀也,真身飛昇,可化千百,無施不可,萬形至其百年則身死,其性不死也,人身本是一團腥穢物,塗擦模樣巧成魔,千古迷人看不足萬種狂心,六道奔波浮更沉。”說罷,化為數道飛劍而去。
寒霜抱起她,輾轉難覆:“玲兒,你別嚇我,你好好的,對嗎。”
看著她白雪的臉龐即將失去生機,他櫻花般的嘴唇緩緩開口:“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寧可死去也不願蘄生。”
寒霜心如刀絞:“沒有我的允許,誰也帶不走你,此生,我們必要同棺而柩,白頭偕老,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風鈴兒唇角冰冷,擠出一絲笑容,比曼陀羅豔麗,卻意味著凋謝:“我自知將死,但我不後悔,我生我死,都只為你。”香馨碾碎,直若塵埃,她最後一次握緊他的手,氣息奄奄:“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寒霜會心一笑,眼淚瑩瑩:“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滿月幽,紅梅落,暗夜伶仃,如夢如幻,他就這樣笑著,看著她猝然長逝:“一念花開,一念落,這條路終究是要我獨自走下去。”
“師門已經回不去了,何不加入我們幽冥呢。”一個陰鷙的聲音傳來,冷的就像萬載的玄冰。
寒霜回頭一看,這是個穿齊衫黑袍的男人,手裡握著骷髏權杖,面無血色的臉上爬上了藤蔓似的圖紋,他開始自報家門:“我是幽冥國的長老,玄冥。”
幽冥國其實就是冥國,當年軒轅黃帝和魔教一戰,雙方各有傷亡,冥國也因此陸沉,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國民逐漸被地府陰靈侵蝕,變成半人半鬼的活死人,這個新的國家在政策上保持中立,對魔教和九州,選擇兩不相幫。
寒霜沉浸在失去愛人的傷痛之中,根本不想去看他:“我對幽冥國沒有興趣。”
“哦,我們幽冥國有一種還魂大法,只有修煉到這種境界,就能掌控輪迴生死,還能復活你失去的愛人。”玄冥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願意!”寒霜用失去光澤的長劍支起身子,意識到有機會救鈴兒,就算刀山火海他也在所不惜:“我願意加入幽冥國,以我血軀,奉為九幽,三生七世,永墜閻羅!”
玄冥滿意的點點頭,用骷髏權杖射出一道暗紫色的幽冥之力,像盤旋的蛇豗,
將寒霜完全的包裹住。
寒霜的外貌發生了顯著的變化,他偉岸的身軀籠罩在黑袍下,黑袍由繁複的金線勾勒出魔龍圖案,衣褶處都穿嵌上了閃爍的金珠,腰間纏繞鎏金黑帶,彷彿水草般柔弱,盤棺的頭髮水銀瀉地一樣流下來,妖冶到攝人心魄的眸子緩緩睜開,倒映著青藍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