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層,上方是穹頂,光線昏暗,周圍的窗戶顯然也全都鎖死了,還用布簾遮掩得嚴實。而在教堂中間,有十幾個民眾或坐或站的在那裡,滿是茫然。
【人們互相告發,人們互相猜疑,人們互相欺騙。除了家人,沒有任何人再可以相信,最後連家人也不可相信。因為人們不只是欺騙別人,也欺騙自己。——這點咳嗽,只是因為昨晚受了點寒,明天就會好的。不會是我,不可能是我,我身體很健康強壯,我平時都很少生病,我沒接觸過咳血病人……即使你真的沒病,誰會相信呢?誰會歡迎呢?你能去哪裡,你能找誰人?所有疑似發病的人,所有來自咳血城市的人,都被粗暴地驅趕,被辱罵,被殺害。】
那些民眾裡面,有抱著孩子的父母,有滿臉滄桑皺紋的老人,有年輕卻無力的青年人。
【有一些發病的人,臨死之際,忙著的不是禱告,或者回憶自己的一生,而是試圖把咳血病傳播給別人。儘管卡洛普醫生說咳血病不依靠病菌傳播,這樣造不成傳播。但是誰能確定呢?卡洛普醫生?】
突然,嘭譁一聲破碎重響,教堂的一個窗戶被衝破了,也衝進了一個瘋女人的上身以及她的瘋狂哭喊:
“死亡,死亡,死亡!”
那個被母親抱在懷中的孩子本該驚哭,卻毫無反應,不知是僵了,還是已經習慣,又或是早已死去多時。
翟明暉渾身都在發冷,每一滴血液都冷得凝固,砰,砰,砰,那撞門聲還在繼續,撞著大門,也撞著他的頭腦。
撞擊聲、哭喊聲、混亂聲……
翟明暉又聽到了另一個聲音,是既熟悉卻又令人感覺陌生的顧俊的聲音:
“現在,你們覺得災難,有崇高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