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房門,只見老婦、老二媳婦和一個陌生的婦人,全部往東廂房裡湧去,一個年輕的男子,腳步匆匆地從她門前經過,飛快地出了門。
“怎麼了這是?”顧夜看著這人荒馬亂的場面,問同樣站在門邊的綁匪老大。
靳陌染神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好像是什麼人要生了,她男人去請穩婆了。你不去幫忙嗎?”
“人家不是已經去請穩婆了嗎?你覺得我貿然地上去,人家會讓我幫忙嗎?”顧夜反問道。
靳陌染看了她一眼,娃娃臉,小身材,看上去還未及笄的小屁孩,人家不罵她搗亂才怪。他不再說幫忙的話了,轉身進了房間——人家生孩子,又沒他什麼事兒,還是睡飽了再說。
年輕男子焦急地拉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來了,老婦迎上來笑著道:“大妹子,今天可要勞累你了!”這位可是全村唯一一位懂接生的人了。
穩婆笑著道:“老嫂子,看您說的。添丁可是大喜事,什麼勞累不勞累的?彆著急,你三媳婦這是頭一胎,還要等一會兒呢!”
老婦笑呵呵地道:“那就拜託大妹子了。老二媳婦,你先去燒水。老大媳婦,你跟我進去給你嬸子打個下手。”
顧夜見她們忙中有序,就回了房間。鄉下人生孩子沒那麼嬌貴,一般都是懂些接生的婦人,和自家生過孩子的長輩一起接生的。人家祖祖輩輩都是這樣,她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在房間裡合衣躺了一會兒,外面突然出現了混亂。她側耳聽了聽,趕緊帶著銀針出去。
產房的門洞開著,老婦拉著穩婆的手,焦急地哀求著:“她嬸子,你再想想辦法!咱們山裡人家娶媳婦不易,三兒媳婦花了兩頭豬,才換回來的。你救救她,救救她吧!”
穩婆為難地道:“我也想救她。可是她胎位不正,一隻腳先下來的。腳踏蓮花,閻王必收,我也沒辦法啊!不過……”
“不過什麼?”老婦連忙問道。
“大人肯定是保不住了,孩子倒是有兩分希望。不過,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手段太過殘忍,有傷天和啊!”穩婆突然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無論老婦怎麼問,她都不願意說出方法來。
最後,老婦都要給她跪下了,她才勉為其難地道:“這方法是……等大人沒了,剖開她的肚子,把孩子取出來。但是,孩子在肚子憋久了,也不一定能活……”
老婦一聽,嚇得腿一軟癱在地上。古代講究死後留全屍,只有喪心病狂的人,才會毀壞人的屍體。這位善良的老婦,怎麼也不可能做出這不是人的事情來。
屋子裡的痛叫聲漸漸低下來。想著自己好不容易給老三娶回來的媳婦,還有那沒有出生的小孫子,老婦無聲地痛哭起來。
“讓我試試吧!”顧夜來到產房門前,把老婦扶起來。
“你?沒出嫁的小姑娘,不要進產房,不吉利!”老婦抹抹眼淚,緩緩地搖搖頭。
顧夜道:“我出身杏林世家,自幼學醫。也曾經救過幾個難產的婦人。您要是相信我的話,就讓我試試吧。”
“你……這麼年輕,真給人接生過?”一旁的穩婆忍不住問道。
顧夜點點頭,老婦拉著她的手,急切地問道:“姑娘,你真能救我兒媳婦和孫子?”
顧夜道:“能不能救,要先看過再說。”
穩婆對老婦道:“就讓她看看吧,死馬當活馬醫!說不定真能發生奇蹟呢?”
老婦沒了其他辦法,就把最後的希望託付在顧夜的身上。顧夜進了產房,接著昏暗的燭光,檢視了產婦的情況——並不是很糟。
產婦無神地看了老婦一眼,聲音低弱卻堅定:“娘,我是不是不行了!保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呢!大人在,以後多少娃兒不能有?你要是沒了,娃兒成了沒孃的孩子。再說,孩子小,不一定站得住呢。別瞎想,咱家借住的貴人,是大夫。她肯定能保住你的命的!”老婦安慰著媳婦。
顧夜對產婦道:“你婆婆說得沒錯,事情還沒到最壞的時候,你千萬不能放棄。你要是放棄了,你跟你的孩子只能一屍兩命了!”
“我的孩子……還有救?”產婦眼睛突然閃出希望的亮光,緊緊地盯著顧夜,期待著她的答案。
顧夜信心滿滿地道:“能!不過,你可能會受些罪。”
“我不怕受罪,也不怕疼。只要……能保住我的孩子。”為母則強,產婦心中有了信念,求生的慾望被激起,生存的希望就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