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天的路,晚上又沒睡好,滿臉的疲憊。
顧喬一家四口,走在通往無名小鎮的山路上。
遠在東靈國京城,鎮國公的府中,一位年約四旬的美婦人,手中摩挲著一塊細膩的羊脂玉,美目中漸漸蘊滿如露珠般晶瑩的淚花。
門被推開了,進來一個英武不凡不怒而威的中年男子,他便是鎮國公府的主人鎮國公褚步凡。看到自家夫人又對著那半塊玉佩默默流淚,他在心中無奈地嘆息著。他闊步走過去,虎口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握住美婦的柔荑,柔聲安慰道:“又在想寶兒了?”
“夫君,寶兒出生後,身子骨就不好,她離開我的時候,還沒滿月。一晃十多年過去了,我真怕她……”淚水模糊了美婦的視線,她抬頭楚楚地看著鎮國公,臉色因擔憂而變得蒼白。
“不會的,我們的寶兒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老二和老五已經出發去衍城,相信很快就會有訊息傳來。你身子弱,最忌憂思亂想。你的身子要是熬壞了,女兒找回來後,誰照顧她?”鎮國公心中也存著幾分憂慮,可又不敢在夫人面前表露出來。
他們一家平反歸來,快有一年了。這一年期間,家中沒間斷尋找這個流落在外的女兒,可是一直沒有訊息。這次,他讓二兒子和五兒子親去,或許他們兄妹間連著血脈,能夠順利尋到他們唯一的女兒。
當初事發突然,回老家給父親奔喪的夫人得到訊息後,動了胎氣,早產生下了小女兒。這是褚家三代內唯一的女孩,也是當時還是鎮國公世子的褚步凡,在繼六個兒子後,千盼萬盼盼來的寶貝閨女。
當時褚家被誣陷通敵叛國,證據鑿鑿,百口莫辯,哪怕請出了免死金牌,也依然難逃被髮配邊疆的命運。當時的世子夫人,怕流放途中艱苦,又怕背後之人留著什麼後招,便把剛剛出生不久的小女兒,託付給忠心的丫鬟。
可是,他們這近一年來,幾乎把衍城翻了個底朝天,也未曾尋到那丫鬟,更不用說找到他們的女兒了。鎮國公夫人每日以淚洗面,幾個兒子愁眉不展,如果不是公務繁忙,鎮國公都要自己親去衍城,尋覓他那可憐的小女兒了。
鎮國公夫人聞言,用帕子拭去眼中的淚花,微微吸了口氣,輕柔卻堅定地道:“你說的對!都說母女連心,待我把身子養好後,親去衍城,一定能把女兒帶回來!”
鎮國公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夫人的眼淚。見她終於“雲開雨散”了,心裡大大地鬆了口氣。他掏出一個信封,放在夫人面前的桌上,道:“樺兒來信了,這時候他跟父親應該已經抵達雲崇關了。”
“樺兒的功夫和兵法,盡得父親和你的真傳,倒是沒什麼需要擔憂的。這次狄戎不過小規模犯邊,咱們褚家以軍功起家,上戰場不過早晚的事,讓他去歷練一番也好。”鎮國公夫人開啟信件,草草地瀏覽一遍,便把信收了起來。
“老爺,夫人,兩位表小姐來跟二位請安了。”鎮國公夫人的貼身丫頭春燕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鎮國公站起身來,道:“夫人,我外面書房還有事務要處理,讓淼兒、璃兒陪你說說話。春燕,盯著你家夫人把藥喝了!外間那株山茶花,再澆藥汁再好的花匠也救不回來了。”
鎮國公夫人有些赧然地瞪了他一眼,道:“去忙你的吧!我自會把藥汁全喝掉的……要是有不苦,又能補身子的藥,該多好!”
君璃兒笑吟吟地給鎮國公和夫人施了一禮,燦然道:“姑姑,聽說百里大藥師,製出一種新藥,能夠補氣血健脾胃。”
“百里大藥師?”鎮國公把踏出房門的那隻腳收回,回頭看著君璃兒,“是那個十五歲在鬥藥大會中拔得頭籌,能夠製作出比湯劑效果更好更快的藥丸的百里大藥師?”
“回姑父,正是此人。璃兒說的那種新藥,也是藥丸,只需掰開了用溫水送服,一點都不苦呢!”君璃兒是君家旁支的女兒,跟鎮國公夫人眉眼間有幾分相似,愛笑的嘴角綻放著淺淺的梨渦,充滿了青春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