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菩提一夢(1 / 2)

這倒很好理解,作為被丈夫休棄、趕回孃家,受盡世人白眼,甚至,孃家人也不會給好臉色看,必須極其賣力地做牛做馬,出苦力做男子才幹的打鐵的重活,才能勉強堵住孃家人的嘴,得到一口飯吃的女子,她會高興才怪!她的父親倒還好說,關鍵是她在白天打鐵的兩個哥哥以及兩個嫂子,極其不講道理,即使她如此賣力,給孃家做牛做馬,依舊時常被挖苦、諷刺,嫌她這嫌她那。

她與父親在夜裡接著兩個哥哥的班打鐵,本就該在白天睡覺的。她兩個嫂子,最是愛拿這說事,常常故意在她住的小屋的窗前嚼舌根,說日頭都有三竿高了,還睡!那兩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恨不得把她壓榨到死,白天也讓她幹活。其實,她們還想把她賣給某位老鰥夫,得麻風病也不要緊。

是以,這位苦命的大姐姐,從沒有笑臉,面色一直很沉重。我只見她心情好過一次,就是給我煮紅糖茶的那次,因為,我的腳在趕山路趟雪時,被凍硬了後變得格外鋒利的雪花,劃得傷痕累累。

又被凍傷之後,看起來更慘。我的慘,讓她覺得很快意!這世上,總算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在遭罪!

幸福是比較級,沒有比較,你不會知道什麼叫幸福。同理,安慰人紓解其悲痛,最神奇有效的方法,莫過於賣慘、比慘了!你比你要安慰的人更慘,他頓時就不那麼悲痛了!如果,你比他慘上幾百倍,他登時就不好意思再悲痛了,甚至,他會立時反過來安慰你。尤其,這個對方是女子時。

只不過,這位苦命的大姐姐,因為我的慘觸目驚心,小小的年紀遭受了不該遭受的慘痛,反過來安慰我,用的不是言語,而是一碗熱騰騰的紅糖茶。她很得意於我也很慘,唇角微不可查地挑起了一絲微笑,很快,她就又收了起來,恢復了冰塊臉。但那稍縱即逝、微不可查的笑,我看到了!

只是因為無出,就被夫家無情地休棄、趕回孃家,她的世界,已經是一片死灰色,本來,死寂一片,像是一潭死水。是我的慘,在她心中的死湖中,激起了一絲漣漪,讓她心境波動,產生快意。

我並不介意她那絲幸災樂禍的冷笑。大抵因為只是在做夢,體驗不是太真實,我並不覺得趟那些隔夜後被凍硬變得格外鋒利如同小刀子的雪花,而變得傷痕累累、令人觸目驚心的雙腳和小腿痛。

上面無數細密的小傷口,早已被酷寒的氣溫凍結,沒有流血,只是被凍傷後腫很高。在喝完那滾燙的紅糖茶,以及在溫暖的鐵匠鋪裡呆久了後,我才感覺到傷口的劇痛和癢!原來,並不是因為做夢時體驗不夠真實,只是因為我的雙腳和小腿此前被凍麻了,暫時地失去了對任何感覺的感知。

劇痛,勉強能忍,但癢,無論無何都無法忍受。我很想抓自己的傷口,可莫名的強大意志,讓我忍住了這種衝動。只是一隻盯著自己那如同被被鋼絲球狠挫無數遍的的雙腳和小腿,默默地在那裡流眼淚,想到自己孤苦無依,沒有喜歡的人,也沒人喜歡,沒有父母,甚至連父母都沒見過……

那位苦命的大姐姐,看在眼中只是冷哼。不過,後來,我再也沒有這麼慘過,因為吃一塹長一智,我學乖了,再需要趟雪來小鎮上賣草藥換餬口的糧食前,會用很多茅草編織成柔軟的短草蓆,重重地把雙腳和小腿包裹起來。天氣漸漸轉暖後,我不必挨凍,更加好過。倒是令她很是失望了。

於是,她經常找藉口罵我一頓,那些藉口,常常是我借用她家的蒸籠,熱我自己帶的飯糰後,沒有把蒸籠和鍋給她洗乾淨之類。無論我認真地洗多少遍,洗得多幹淨,都會被她罵。我很是理解,因為,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也永遠無法避免一個想方設法想拿你出氣的人找到藉口。

並不是我沒出息,非要賴在她家的鐵匠小鋪過夜。實在是因為每十來天我趕山路來小鎮上賣草藥,當天都趕不回去,硬是要走夜路,指定要被夜間出沒的野獸吃了,呆在小鎮其它地方過夜,碰到壞人也很慘。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再說,我給那位苦命的大姐姐出出氣,讓她好過一些,也挺好的。她的老父親,是個聾子,她大可以盡情罵我,我不在意。只聽到打鐵聲,很是悅耳。

不過,再後來,我再也沒有機會助人為樂,讓她出氣好過一些,好活下去了。因為,她的兩個嫂子,夥同她母親,把她賣給了鎮北的一個患有麻風病的老鰥夫,既把她這個礙眼的清理出家門,又能給家裡創收不少。結果,她氣急了,披頭散髮指著一家人大罵,而後,一頭扎進了火窯裡了。

那是她家收了那患麻風病的老鰥夫的訂金,剛剛砌成,準備擴大家族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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