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看鄔梨身上髒兮兮飄著氣味的衣裳,只瞧他那閒散的表情,竟然同某個小丫頭逗鳥遛狗時有點像。
魏銘想起那小丫頭嘴裡的“wuli”,她懷疑鄔梨高麗人,只是鄔梨個子不高,肚子不小,矮胖的模樣不像個高麗人,像個梨......難怪叫鄔梨?
念頭一閃,魏銘不由地怔了一下。他何時也開始以這種奇怪的思維看人了?跟那個整日裡沒正形的小丫頭有何區別。
小丫頭誤他!
“咳”,魏銘乾咳一聲,收回思緒,見盤子裡的豆子全都飛一般的進了鄔梨嘴裡。
“可還再要一盤?”魏銘問。
鄔梨連聲道好,“再上一盤大煮乾絲,一盤揚州炒飯,還有蟹粉獅子頭來一盆!”
魏銘摸了摸自己的錢袋。他的錢還是從某小丫頭借用他的名聲在安丘賣酒,給他的什麼代言費。
然而並不多,這些日子從天長到揚州城又到泰興,花了不少出去了。
他同鄔梨道:“鄔兄肯請客,弟就不客氣了。”
鄔梨筷子上的最後一刻豆子,啪嗒掉在了桌子上,目瞪口呆地看著魏銘,“......我沒錢。”
魏銘幽幽道:“那蟹粉獅子頭、揚州炒飯、大煮乾絲?”
“額......都不要了吧,再來盤豆子就行了......”
魏銘給他一個贊同的笑,“身上帶的錢不多,若是鄔兄願跟我去儀真尋友,這些菜想來日日都能吃到。”
魏銘說這話,不是隨便說說而已,鄔梨是個頗有才華的人,若是願意同行,他或許可以資助鄔梨一二,免得他在這暗無天日地打工賺錢。
可惜了才分。
鄔梨兩眼放光,“真的?”
魏銘卻道不急,“我在安東衛所見軍民無不敬仰三公,想到泰興就是湯公故里,特來拜見,卻聽說了些話。”
“什麼話?”鄔梨放下筷子。
魏銘壓了壓聲音,“有人說湯公真有通倭,不知是真是假?”
“噓!”鄔梨連忙示意魏銘不要亂說,“你也知道這是湯公故里,亂說不得!”
魏銘見此,便曉得鄔梨必然已經獲得了訊息,笑起來,更壓了聲音,“看樣鄔兄知道些內情。”
“我能知道什麼,不外乎些隻言片語罷了。”
魏銘道無妨,“鄔兄說來與我聽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鄔梨有些猶豫,魏銘叫了跑堂,“上一盤揚州炒飯。”
話音一落,鄔梨便起身坐到了魏銘這一側的條凳上,“我在書局裡有個朋友,是軍戶出身的讀書人,姓湯,正是湯公族人......”
*
晚飯如鄔梨所願,蟹粉獅子頭、大煮乾絲都上了個齊全,魏銘摸著乾癟的錢袋,飲下一杯茶壓了壓,聽那湯軍戶道:“湯公俠肝義膽的人,若說通倭,滿天下都不信。他老人家一生殺遍倭寇,為什麼要通倭?!但偏偏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湯公誒,到底還是落進了迷魂圈套......”
湯軍戶的祖父曾跟隨湯公身側,後受傷還家,他們這一枝到湯公舊部被連根拔起的時候,倖免於難。
湯軍戶的祖父說了一些湯公的話,他替湯公可惜,可惜湯公晚節不保。
那時,三公已經將海上倭賊剿得零零散散,這零散的倭寇海賊不足為懼,瞬間就能蕩平。但倭賊和海賊卻怕了,南北聯合到了一起,想讓三公放他們一條生路,但誰都知道,三公只會殺賊,哪裡會放生?
當時餘公在福建沿海,湯公和方公都在浙東沿海,倭寇在海上漂泊不下,倭國形式也是不好,難以返回,他們想殺上岸,哪怕就此隱身民間,好歹也能活下去,但是三公不給他們絲毫的機會。
就在苦等無果的時候,方公在海戰中受傷,牽連舊傷復發,突然病危。
但方公病危,還有湯公在。若是能攏住湯公,他們是不是有機會呢?
正這時,他們不知從哪裡,得知湯公從前有一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子。
那女家姓何並不姓湯,卻因為逃難是被湯家收留在湯家莊裡。指腹為婚的何家女與湯公同齡,兩人一直長到十二歲的時候,何家突然南貨北賣發了家。
何家發家之後迅速搬離湯家莊,湯公原本與此女有婚約在身,可那何家走的時候,卻連話都沒留。
又過了幾年,到了湯公該議親的時候,海上倭寇頻繁,揚州一帶軍民皆戰,湯公力大威猛,立下戰功,便被引入了軍。過了兩年生活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