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先生的題目一出,眾人紛紛議論起來,議論此題如何破,議論魏銘能不能答出來,議論他會否答出什麼低劣的答案。
魏銘定了一息,張口欲答,不想滕先生忽的改了口。
“等等,莫要答題!”他說著,忽然叫了眾人,“既然眾生都在,不若與魏生一道,都將此題答來!”
“啊?!”
有人抑制不住發出一聲驚歎。
他們都是過了入學考較,今日在此是看這北人笑話的,怎麼都成了考生了?!
剛才還放輕鬆的眾人,一下被穿成串,夾在了火爐上,一個個抓耳撓腮起來。
滕先生瞧著,不禁訓斥,“新來一生,諸生總是刁難,今次先生出題,你們都答來,且看你們自己如何,再論刁難別人!”
好!魏銘在心裡鼓了掌。
竹院學生才高,卻不是鄙夷其他學生的理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誰知竹院之外,還有多大的乾坤?!
魏銘不由對這位滕先生敬重幾分。雖說前世他並不知道滕先生,但今生,他以為這樣的人,才當得修竹書院的師長!
眾生都被滕先生說得面紅耳赤,有人提出了抗議,但很快被壓了下去。
一道題而已,若是有真本事,自然是不用怕的。
山長葉勇曲也緩緩地點了頭。
魏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旁的孟中亭捏著拳頭朝他示意,魏銘回之以笑。
奮筆疾書的鄔梨終於抬起了頭來,抱怨:“讓你坑死了!一刻鐘的工夫都沒有,第二題就來了!”
這倒也是。
魏銘當然不怕,但可憐的鄔梨卻跟著一起提了速。
魏銘抱歉朝他看了一眼,鄔梨哼了一聲,埋頭又寫了起來。
這一次只是破題,但滕先生既然讓眾生都寫了,還是放寬了些時間,當然,也就是喝口茶的時間吧。
很快,滕先生叫停了眾生,他第一個點了魏銘,“魏生可做完了?”
魏銘朝他點頭。
滕先生看著,露出了滿意的笑,“你將此題破題說來吧。”
這題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破題並沒有問題,但個人水平高低,就看解出來的破題句巧妙不巧妙,高明不高明瞭。
魏銘並不故弄玄虛,直接道:“學生將此題破為:大賢自發其衛道之心,其所任者重矣。”
“好!”話音一落,滕先生便叫了一聲好。
從題目便可看出,這是孟子困於世道,做出的努力,然這等努力任重道遠。
魏銘這一破題看似十分簡單,但勝在精確、簡明扼要、將內容濃縮渾融,可謂十分高明瞭!
葉勇曲和錢同也都點了頭,葉蘭蕭抬頭看了魏銘一眼。
魏銘領頭做了答,眾人私下裡的議論聲卻未見大,現在都在琢磨著自己的答案,滕先生看著,點了幾個方才說話兇的學生,一問之下,所答不過平平,還有一人磕磕絆絆,竟是沒想出來。
平日裡都自詡竹院的高才,今日這是怎麼了?
不少人都面露羞愧,滕先生似是有意要藉此銼眾生的銳氣,還在挨個點名,一口氣點了七八人,沒有一個人做的比魏銘更好。
“誰有好的答案,不妨站起來答。”
這話發了出去,一息、兩息、三息,始終沒有人主動起來作答。
滕先生哼哼兩聲,目光挨個從眾人頭頂掃過,“既然都謙虛,我就再點一人,希望比魏生的破題,更為精妙。”
點誰呢?
沈攀在下面握緊了手,若是平日裡,他早就站起來答題了!可今日......那魏銘是有備而來,而他們都是無槍上場,怎好比較?!
他把頭低了幾分,看見滕先生的布鞋在附近晃盪,不由默默祈禱,這次千萬不要點到他了!
“你來。”
滕先生腳尖一轉,突然走到了他的桌前,指尖咚地一下,點在了他的桌案上。
竟真點到了他!
沈攀一陣愕然,冷汗順著額角流了下來。今日真是倒黴透頂!
他盯著一道道的目光站了起來,看看自己的答案,又回憶了一下魏銘的答案,瞬間將那捲子捂住,改口道:“學生破此題為:大賢欲明道以繼往聖,而其言不容已矣。”
這句破題與魏銘所言甚是相似,比方才滕先生點到的幾人,明顯好上幾分。
不乏有學生力挺道:“沈生所答,比魏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