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翠綠的竹影搖啊搖,王復靠在太師椅上,望著外面出神,忽然一團紅衣闖進他的視線,他不由皺了眉頭,定睛一看,更是厭棄地皺了眉。
陶氏來做什麼?
門外是小廝的通傳,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了陶氏這個面子,道:“進來。”
陶氏穿著大紅繡桃花半袖,襯著榮光煥發的臉,比平日多了幾分顏色。但是王復並沒有看在眼裡,只覺得紅的刺眼,不等陶氏開口,問道:“今日是何喜事,穿得這般紅豔?”
陶氏沒聽出他口氣中的諷刺,笑道:“確實有喜事,爺隨我過去便知道了。”
這種驚喜把戲,王復不喜歡。
“到底何事?”他直接道,“我忙得很。”
一頭冷水兜頭從陶氏頭上潑下,陶氏這才恍惚,自己沒有在他臉前多行一步的資本,連忙道:“爺,葛香蘭來了,在榴園。”
王復一愣。
“你說什麼胡話?!”他勃然欲怒。
“是真的,爺!是妾身將葛香蘭請來的!妾身深知沒有為王家開枝散葉,心裡愧疚,便使了個計策將葛香蘭引進了家裡!葛香蘭已經在榴園等著了,爺去看看吧!”
她說得認真懇切,王復難以置信,但也不得不信,只是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你是要把我害死嗎?!欺男霸女的罪名,你擔得起?!”
“不,不!我姑母來信說,巡按根本就在濟南養病,並沒要來!那就是根本不曉得這事啊!”陶氏早就想好了說辭,“況且葛氏現在進了咱們家,過了今晚就是爺的人了,他們家怎麼可能會鬧?!咱們待葛家好一些,多給些銀錢,讓葛青繼續舉業,他們見木已成舟,又有好處,再不可能去告的!”
陶氏這麼一說,狂怒如王復倒是明白了過來,他愣了幾息,問陶氏,“那你是怎麼把葛香蘭弄來的?”
陶氏趕緊把自己的計策說了,“......等到葛家反應過來,都到了明日了!爺就不要猶豫了,葛氏是多子多福的命,定然能為爺開枝散葉!”
王復不能相信這是陶氏辦出來的事,多看了陶氏幾眼,道:“既然如此,我過去看看。”
他沒再發怒,雖然也沒對陶氏的盡心盡力表示任何感謝,但是陶氏已經心滿意足了。
王復大步在前,陶氏小跑在後,到了榴園。
院子貼了喜字,掛了紅綢,僕婦無不帶著喜氣行禮問安,王復看著這一些,又有些不能相信是真的了,他轉過頭看了陶氏一眼,見陶氏眼角有淚光閃動,終於放緩了語氣,“嗯,你做的不錯。”
陶氏沒想到還能得了他的誇,一場辛苦終於落到了實處,激動地眼淚啪嗒落了下來,瞬間又怕在這喜慶的日子,惹了王復不快,連忙收了淚,“妾身應該的,爺進屋看看去吧!葛氏在等了。”
“嗯。”
王復昂首挺胸,闊步向房裡走去。
房裡靜悄悄的,王復一眼瞧見安靜坐在床上的新娘,饒是他妻娶了兩個,有了兩女一子,心下也不由得快跳了兩下。
一年來,這是唯一讓他覺得順心的事了!
王復沉了一口氣走上前,看到葛香蘭微顫的紅蓋頭,渾身躁動了一時,他一步一步走過去,站在床前,想用一旁邊的秤桿挑開蓋頭,但猶豫了一下,先開了口。
“既來之,則安之,我王復不會虧待你。”
這話落了音,王複本以為蓋頭下的葛香蘭至少會大驚失色,畢竟陶氏是將她騙回來的,自己少不得耐心寬慰一番。然而葛香蘭坐著沒動,正在王復琢磨著有些不對的時候,床榻旁邊的衣櫃裡突然竄出一個人來!
不等王復反應,那人拔地躍起,一拳砸到了他的臉上!
一瞬間,王復聽見骨頭錯位的聲音,溫熱的血順著鼻孔流了出來!
得了手的皇甫騰可不放過這個機會,直接騎到了倒地的王復身上,鐵拳狠狠地一下又一下砸下去。
若是自己沒有和魏銘結識,沒有約定要來魏家,沒有碰巧被葛青問到,王復現在是不是已經糟蹋了香蘭?!而香蘭閨閣姑娘,此時該是多害怕多無助?!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這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座院子!
皇甫騰到底是軍戶出身,王復哪裡經得他的拳頭,眼看鼻青臉腫就快暈死過去了!
人打不死尚能追究責任,打死了就是另外一事了!
葛香蘭看在眼裡,雖然解恨,但也必須攔著,“皇甫兄,留他一命,咱們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