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天色尚早,魏銘、崔稚帶了墨寶,提了兩罈子酒往酒溪山西面去了。
魏銘謝崔稚,“我竟一時沒想到這位。”
西山餘是養狗大戶,按照酒溪莊人的說法,那是養了十多年的狗。和趙家不一樣的是,西山餘並沒什麼多餘的錢糧,荒年能把狗留下來,那是真的愛狗。
“西山餘雖然懂狗,但脾氣可是古怪,我今日遇見他老人家,上前跟他老人家說話,人家愣是沒理我,搭眼瞧了我和墨寶一眼就轉頭走了......”崔稚還沒見過這麼有個性的老頭,嘟著嘴道。
魏銘好笑,讓她回頭不必開口,“我來同他老人家講。這次極為麻煩,請他老人家去驗狗,還往青州府衙跑一趟,路途遙遠,真不曉得他老人家同不同意。若是不同意,咱們也不好強求。”
崔稚點頭道是,“誰敢強求他?若是真能說動了,我看得找個車來迎接,這可是位大牌!”
她說得確實是這麼回事,魏銘見她仍舊嘟著嘴,平日裡威風的翅羽全部收攏了起來,老老實實地跟墨寶一樣。
能讓這個小丫頭莫名這麼老實,可見西山餘不是隨便什麼人了。
魏銘遠遠望著西山餘籬笆院的方向,思索起來。
前世,他除了偶遇西山餘高價買字之外,再沒有聽過其他關於西山餘的事。而今生看來,西山餘可能真不是隨便住在山裡的怪老頭。
可他從何來又為何居於此,魏銘不知道。
思索之間,已經到了籬笆院外。西山餘在家,沒有再把兩人攔在門外,讓兩人自行推門進來。
相較於魏銘和崔稚的謹慎,墨寶就像是回了家一樣,跟西山餘家的狗互聞一圈,便一頭扎進後面院子撒歡去了,看得崔稚愣得不行。
看來也得經常帶它回來見親戚朋友,畢竟在魏家小院,墨寶只能無聊地追鳥撈魚......
崔稚跟在魏銘身後進了西山餘的屋子,屋子黑黢黢的,只有一扇門一扇窗透著光,兩人剛一進門,就聽見西山餘沉沉的聲音,“作甚?”
崔稚不禁往魏銘身後縮了縮,魏銘上前一步,行禮,開門見山地把話說了,“......桂先生確實並無投毒之舉,但是罪名難洗,縣裡和府裡的仵作都道於狗屍不甚精通,還想請您走一趟,不知您近來方便否?”
崔稚側出一隻眼睛瞧了瞧西山餘,見西山餘聽完魏銘的話,臉上的皮肉慢慢地動了幾分。這一動,牽連到了他臉頰上的一道疤,崔稚這才發現那疤痕極長,從左眼眼下一直貫穿到右面下頜。
許是感到崔稚的目光,西山餘眼球微動,看了過來,嚇得崔稚愣在了原地。
怪老頭要吃小孩嗎?!
念頭一閃,怪老頭開了口,“你怎麼就知道那姓桂的,沒投毒?”
他問得是魏銘,說出的話極不客氣。
魏銘並未在意,解釋道:“桂先生並未小肚雞腸之人,自家所用耗子藥也是本地所買。他實在沒必要專門用山西來的耗子藥去毒殺趙家的狗。況桂先生人品高潔,此事卻是非他所為。”
“人品高潔?”西山餘哼哼笑了起來,臉上的皮肉和疤痕越發擰在了一起。
崔稚可不敢再看他,生怕晚上做噩夢,藏到了魏銘身後,魏銘巋然不動,只等著西山餘笑完,才聽西山餘道:“你怎麼就知道他人品高潔?就憑著他來到安丘縣學,做過幾樁像樣的事?”
魏銘當然不是憑這個,魏銘早已認識桂志育幾十年了!
可這話沒法說,站在西山餘的角度上桂志育確實來的時間太短了。
魏銘又向西山餘拱了手,“學生對先生確實有些偏頗之心,若能透過驗明屍身查出實情,便也都清楚了。”
西山餘頓了一下沒說話,目光又掃到躥進屋裡來的墨寶身上,墨寶瞪著水亮的眼睛看著他,他也看著墨寶,突然問:“誰給狗做的衣裳?”
崔稚只好站出來,“我瞧著它冷......”
“嬌氣。”
崔稚一時竟然無言以對,好在魏銘還記得自己的事,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他反來正去說了半刻鐘的工夫,把桂志育和趙家的前後之事理了一遍給西山餘聽,這次西山餘沒有什麼古怪的話,半刻鐘後,直接出了門。
崔稚傻了,拉著魏銘的衣裳小聲道:“他、他這是幾個意思?”
魏銘也不知道他幾個意思,出門去尋,發現西山餘進了另一間屋子,且隨手關上了門。
魏銘露出一絲苦笑,崔稚